【武侠小说】北望祁山（下）(16)

“这世上……已经有那么多会变的东西了，总也该有一些……不变的吧。”
“你说……他当时，怎么就忽然回头了呢……”
“等过了今晚，我要再去洞庭湖喝刚摘炒的惊煞人香、去碎月湖看那棵梨花书、去残星楼看看义父……”
心里有如一团乱麻，它们不安地缠弄着，越靠近贾府，李庭闲便越觉得恐惧。
 
贾府到了，它不像往常那般静，在庭院深处，居然有笛声传来。
这笛吹得很好听，婉转悠扬，像是情人的低语，又像是抵死缠绵的誓言。
这是《白首辞》的曲调。
李庭闲还记得它的歌词，当时芜茗酒后哼着它时，眼里的神采黯淡如死。
“君似苍云木，妾如木边蒲。不求百岁好，只愿共荣枯。夏来树荫盛，秋至苇芳茹，冬遮毛天雪，春绣锦瑟图。常为甘露喜……”李庭闲在心底跟着哼，但一到内院前，他便停止了哼唱。
一抹血，溅在了庭院的琉璃瓦上。
李庭闲一惊，把视线从琉璃瓦往下移——
是一只黑鸟。芜茗的黑豆儿，它死得很惨，翅膀被撕裂了，左翅还粘连在身上，右翅却不知被斩落到了何处。
还是……来迟了吗？
天并不冷，李庭闲却哆嗦着，脚步微颤，好不容易，才踏进了内院。
眼前站着一个男人。那人背对着他，李庭闲握住腰畔的剑，往那人身边走去，那人却一动不动。
李庭闲转到了他的正面，却见他神色惊讶，似是看到了什么不可能的事，用手指轻轻一点，他的身体便倏忽倒下。
他已经死了。
李庭闲心中震撼万分。这个死人，可是武帝君千重！江湖人物谱上排行前十的人物，自己的师祖也只比君千重强上一些，自己要是对上了他，只怕有死无回。而他居然被杀死了？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咳嗽声，李庭闲回头看去，是芜茗！
她的身上没有伤口，可是嘴角在不断地流血，李庭闲奔上前去抱住了她，道：“你怎么样？还好吗？”
“咳咳、咳……”芜茗却不说话，伸出左手在李庭闲脸上摸了摸，然后才浅笑道：“是……李庭闲啊……你、你还是来了……笨蛋。”但笑不过一瞬，她的脸便因为痛苦而扭曲起来，吐出了一口鲜血。
李庭闲这才发觉，她看不见了。
“君千重……咳咳、不愧是武帝啊，他进来得无声无息，避开了所有侍卫……他的拳法好强，我的右手被他捏碎了……咳、我被他打了好多下，不知打中了什么穴……我现在，只能看见一点模糊的影子了……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