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人－－温世仁武侠小说大奖落选作品(2)

阿爹懂得意思，他从灶旁取了把尖刀，然后脱光衣服站在大木盆里。
 
阿爹开始剜身上的肉放入小木盆，过了一会盆里已堆了一堆人肉。
 
张霸子躲在墙角，从他有记忆以来每年秋收后都会看到阿爹剜肉换米，而盆里的血地主也是要带回去的。
 
王大户摇头，还不够。
 
阿爹痛得满脸是汗，咬牙继续在身上又剜了一遍，他身上到处是血，有些部位已经剜到露出骨头。
 
王大户摇头。
 
阿爹颤抖着继续剜身上的肉。
 
王大户留下两麻袋米，仆人取走两个木盆，把两块肉放进一个小麻袋给了保正，保正连声称谢。
 
张霸子这时才敢靠近阿爹，倒在地上，满脸血污、圆睁双眼的阿爹已经死了。
 
他们吃了阿爹。
 
他们杀了阿爹。
 
 
 
三
人死了总要报官处理，捕快和仵作来看了之后，说是要详细检查，就把阿爹尸体用牛车载了回去，隔天来说阿爹身上有恶疾，怕会传染给人，所以已经火化葬了。
 
邻近农户议论纷纷，都说阿爹身上剩下的肉应该是被官府的人吃了。
 
至于阿爹的死因完全是意外，他身上的肉是他自愿剜下来的，流血过多致死，和王大户没有一点关系。
 
阿爹死后没多久张霸子就开始流浪。阿爹死了，张霸子又小，还无法自己耕作，家里原本还有阿爹用身上的肉换来的米，原本足够让他吃一段时间的，但那天张霸子到田里摘菜，回家时才发现屋子里被乱翻了一遍，米都不见了。
 
头七过后王大户就把破房子和田地都收了回去，分给邻近农户耕种，张霸子已经无家可归了，也没有东西可以吃，邻近农户没人肯收留他，每户人家也都贫困，都有孩子要养，王大户也不要他，他还太小，光会吃饭做不了事的人王大户是不会要的。
 
他只好躲在废弃庙里，偷田地里的庄稼吃，但很快就被附近的农户发现，几个男人抓住他痛打了一顿。
 
于是张霸子只好离开，开始流浪，走到哪里是哪里，向人乞食为生，乞讨不得的时候偶尔也偷东西吃，当然了，偶尔也少不了挨顿棍棒和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