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忆(4)

是啊，姑娘的年纪早已不是姑娘了，只是在路人眼中的一个疯婆子，而姑娘自己却永远沉浸在自己的故事里，做着一个永远不能实现的梦。
梦里她还是当年的姑娘，还是那个坐在树下读书的少年。
我停下了手中的折扇，放在桌上，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看着面前脸上挂着眼痕的老板，说了一句：
“老板，故事讲完了。”
老板回过神来问我，那个姑娘后来怎么样了。我看着窗外天色漆黑，轻轻的说：“后来啊，后来那个姑娘一直没走，但是姑娘的身体早不行了，没能撑过那个冬天，在一个大学纷飞的夜晚永远的闭上了眼。”
姑娘走的时候嘴角还带着微笑，大概是在另一个世界找到了她心中的那个少年吧。
老板眼睛见红，哑着嗓子对我说：
“听了先生许久的故事，我也给先生讲个故事吧。”
许多年前，在一个偏远的村庄中，有一个少年自小父母双亡，吃百家饭长大，在村中学堂旁听。少年很爱读书，一心想考取功名。村里只有教书先生和另一个姑娘相信他能考取功名。姑娘家离少年家不远，少年经常去姑娘家吃饭。也经常和姑娘一起玩耍，姑娘很调皮，喜欢放风筝，喜欢堆雪人，而他只是坐在树下默默地读书。累了抬头看看天上的云和眼前的姑娘，就觉得特别开心。少年眼睛发誓一定要考取功名回来娶姑娘，一定要让姑娘过上好日。
少年先是考中了秀才，又是考中了举人。他想去长安梦想去参加那个盛大的考试，想扬名立万，想光宗耀祖，想娶那个姑娘。少年卖了房子和田地，凑足了路费要进京赶考了。走的那一天，教书先生和姑娘来送他，他对姑娘说此生定不相负。少年想娶考取功名定要回来八抬大轿风光迎娶姑娘。可是少年也是第一次去长安城，他低估了去长安的路程。少年走了好久，久到姑娘为他做的两套衣衫全部穿的破破烂烂，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少年才到达了长安。可是当年的少年好不容易到达长安时，却发现当年的考试早已过了日子，少年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他决定留在长安，再等三年，等下一次的科考。他不知道的是姑娘每日在渡口边等他回来，也不知道其实姑娘根本不在乎他是否能考上功名风光娶她。姑娘在乎的只是少年这个人，只要他回来，其他的都可以不管。
少年在长安为别人抄书，帮别人写家书以维持生计，三年间他写过数不清的家书，却没有一封是寄回自己的家乡的，寄给那个姑娘的。他不知道该说怎么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样一直的等着。少年终于等到了又一次的科考，这一次参加考试，不知怎么的少年却没有了刚来长安时的那般自信，他开始不确定自己是否能真的考中，考试时脑子也是浑浑噩噩的不知道写的什么。少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知道考完后，若是落榜该不该回去，该不该回去见他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