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寂雨（下）(12)

“肯萨尔，肯萨尔！”暴雨打在水面的噼啪声完全笼罩着他，呼救声变得越来越渺小。它指引着一个方向，那里其实偏离了林间地的中心，倒确实在高处。肯萨尔不得不放弃浮木，用“先锋守护”冲破水中的枝杈障碍徒手游过去。他向着北边，靠近山崖之下游去，那是声音的源头。远远他看到一处尖塔，尖塔隐没在树丛中，一团朦胧的黑影让他分不清界限。塔之下的部分全在水中。困在棋盘一样的树木之间，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处山谷的什么位置，也分不清那是什么建筑。那是不是守备队的兵营？又是谁会在里面向自己呼救？他游得越来越快，荆棘划破了小腿，他能感到血液在流失，冷冷的雨水侵蚀了进来。声音消失了，又重新出现，这次是在他的耳中。“救命！救命！”有人在呼救！是雷伊，那原本的黑影，是雷伊挥舞着的蓑衣。
“雷伊！雷伊！”他回应道。靠近尖塔，塔顶侧躺着一位精灵，她年龄不大，却明显已经站不起来，一位人类女士跪在她身旁，紧紧握着她的手。
“艾薇·萨拉！”肯萨尔大声呼喊，他现在急需一个回应。
“托瑞斯？肯萨尔·托瑞斯。”艾薇给出了这个回应，她微微睁开了眼睛，颤抖的手指向他：“快救，救——”
“谢谢你，艾薇。”肯萨尔激动地说，“我知道你能做到的！”
“不！”雷伊焦急地说，“快去救梅蒂！艾薇的妹妹，被困在那教堂中了！”
艾薇用最后的力气将灯火点亮在林间，它沉入水中，映出了水下的一幢建筑。水面刚刚没过建筑顶部，还有希望。他看到艾薇哀求的眼中流下了泪水。
泪水滴在了肯萨尔心里。“不，不！梅蒂只有六岁，她们才做了六年的姐妹，而且会一直是姐妹！她们要好的很，比莉莉和亚娜拉都要好！梅蒂不会死的，我决不允许这种事发生！”泪眼中，艾薇的唇轻轻动了几下，肯萨尔听到了那最后的祝福。
“不！不！”再次的嘶吼后，肯萨尔一头扎进了水中。
肯萨尔的世界回归到了寂静，或者说“死寂”。他拼命向下划着，听不到咒语，咒语似乎也失去作用了。他越来越疲惫，已经在水中呆了十五分钟，水流早耗尽了体力，冷雨也已吞噬了余温。好在还有最后的明灯指引着他。探到了门口，肯萨尔没有迟疑的游了进去。灯光熄灭了，失去了光明的一瞬间，肯萨尔吐了一口气，混着黏土与细沙的水猛的灌了一口。他在无声的黑暗中挣扎了一会儿，跌了下去。
黑暗中，他又听到了那声音，魔法的声音。“肯萨尔，肯萨尔。”现在声音没有情绪了。他睁不开眼，也听不见声音，他的喉咙疼的难受，双脚踩不到底。“梅蒂，梅蒂。”他心中念着这个名字，水的阻力耗光了最后一丝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