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耽美原创短篇《扇言》上(6)

 
四．
 
那把扇子，不是我偷拿的。
 
十年前，这把扇子就被赏给了我。皇上赏的。那时我很高兴，一直将它像宝物一般珍藏着。 我早已忘记为何皇上将它赏给了我，但我记得真切，这扇面上的画，是皇上亲手画的；这扇面上的字，是皇上亲手题的；这枚琉璃吊坠，是皇上亲手雕的。是了，若不是他亲手做了这些，我也许不会留它这么久，久到忘记了还有这回事。
 
我住的茅屋残破，经常漏雨，冬天撑不住积雪，会连着屋顶一齐掉下来。我怕扇子被损坏，就一直藏在被子的夹层里，一藏就是十年。十年了，皇上只来过我的茅屋一次。
他要喝酒，非要我陪。我陪了，直到深夜。我不能喝酒，一喝必醉，可皇上非要我喝。我喝了，醉了，不知说了什么傻话，做了什么蠢事，惹得皇上开怀大笑。他语气喑哑低沉，对着我说了很多话，可我早已听不清楚，只在一片恍惚中看到他那双星眸，里面竟有些许怜意。
 
记忆的最后，我抓着他的袖子保持平衡。我明明坐定了，稳稳地坐定了，却不知为何与他一起倒在了地上，摔得我浑身都疼。之后便没了记忆。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浑身依旧酸痛，只叹这一跤跌得太狠。破木床上只有我一个，桌上摆着残酒，提醒我昨晚这里还有一人，今早却已不在了。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被角，扇子竟不在那里。我左右翻找，竟都不见。一把扇子，没了便没了，可不知为何心中却失落不已。当天傍晚铺床睡觉，伸手一抓，那把扇子竟完好地藏在被中。我虽心下生疑，却抵不过睡意，握着那把扇子沉沉睡去。
 
说来可笑，不过一把扇子，竟陪了我十年光景。如今，却还要为这扇子送命。罢了，罢了，就当作黄粱一梦吧。
 
五．
 
我以为我死了。但我醒了过来，在城外的乱葬岗。
 
我身上裹着草席，依旧穿着的囚服上面布满血迹。我从一堆看不出形状的肉体中挣扎着爬起来，踉跄着走出了乱葬岗，来到城外的村子。
 
浓烟呛得人几乎无法呼吸，天边红透，明明是深夜却好似日出。待我细细辨认，才认出那红透的天际分明是映着的火光，而那方向，正是皇城。我快步向前走了几步，隐约能听到兵戎相撞的脆响，和士兵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