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西施不是人(4)

她不在的这几年，豆腐店照常经营，不知道生意是不是像以前一样红火。
半月前，婆婆去世了。秀姑对这个世间再无任何留恋，不留恋生，却也不着急死。受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才活下来，不忍心就这样去了。
惠安师太目前去了河南，也不知何时才会回来，剃度之事暂且不用着急，她可以在人世间再待一段时间。
    她生了火，打了水，然后开始磨豆子。石磨缓慢地转动着，一点也不着急。
第二天，整个余杭县城的人都在议论，说城西的豆腐西施回来了，那个受了三年牢狱之灾，官司打到京城的葛毕氏，奇迹般地回来了。
十里八乡的年轻人都过来买她的豆腐，就连城外寺院里的和尚也背着竹篓赶了过来。一来是看看这出名的美人，二来是凑一个热闹。人多事杂，难免有人出言调戏、动手动脚。然而这豆腐西施却是一朵冰山雪莲，对好事者不理不睬，不管你对她说什么轻薄话，她也不恼不怒。有人趁乱摸她的屁股，她也是面不改色，只是舀一碗卤水，泼在那登徒子的脸上。这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敢发作，悻悻去了。
    这样过了半月，大家也就不稀罕了。
这日天寒地冻，余杭县城的乡绅公子李三万约了三位好友，照往常一样，来悦来客栈喝酒。客厅里炉火烧得正旺，炉子上温着两壶好酒。他喝到兴致高涨，便要写诗。
伙计拿来纸笔，他略作思索，挥手写道：豆腐西施不是人。
好友不解，疑惑地看着他。
李三万干了一杯酒，继续写道：九天仙女下凡尘。
好友高呼：“妙啊，妙啊！”
李三万连说不敢当，又干了一杯酒，写道：秀才软了三条腿。
整个二楼的客人都笑出了声，一时间议论纷纷。
李三万得意地看了看旁人，写下最后一句：僧人从此不念经。
与李三万同桌饮酒的一名白衣儒生站起身来，鼓掌叫好，“李兄不仅才华横溢，更是妙笔生花。”
周围众人发出鄙夷的嘘声，四人却不以为意。
时金彪腰伤尚未痊愈，一直留在客栈。此时听见房外吵闹，便到前厅来瞧瞧，正好听到后面两句。看见这几个出名的浪荡货，不禁怒上心头，朗声说道：“不过是打油诗罢了，在下也想到了一首，与几位公子十分相配。”
白衣儒生心想，是何人口出狂言，却看见一条威猛大汉径直走来，器宇轩昂，虎虎生风。他心生怯意，到嘴边的狠话咽了回去，正色道：“请阁下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