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西施不是人(3)

两年前，大帅被调离江宁，马新贻继任两江总督，实际上是朝廷在我江南腹地插入了一颗钉子，杀得我湘淮两地的团勇没有容身之地。张大哥帮我们拔去了这颗钉子，不但没有解决心腹大患，反而逼得朝廷撕破了脸。尽管大帅再任两江总督，浙江巡抚等一干官员却尽数被革职了，这两件事一定有莫大的关系。
葛毕氏的冤案虽然惨绝人寰，却不至于成为罢免封疆大吏的理由。
“算了。”时金彪摇了摇头，心说：“庙堂上的纷争不是我能插手的。”
他久久不能入睡，心里想起同弟兄们一起作战的日子，又想起了结拜大哥张汶祥，然后想到陈鲁，心中悲痛。更可悲的是，那些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们，现在也要取自己的性命。转念又想到葛毕氏，我湘军弟兄对她的遭遇有直接的责任。
    时金彪从未像此刻一般渴望成为大人物，而不是一个散兵游勇。
    如果足够强大，也许可以救出张大哥，甚至止兵罢戈，使得众多无辜的人保全性命。
然而，纵使武功再高，能敌万人，又如何救得了一个死了心的女子呢？
    ……
    天京城内火光滔天，倒映在江面上，反射出梦幻迷离的光彩。数不清的百姓和溃军从城内逃出，跳入江中。
数百条战船在江面上一字排开，船上有数千名湘军，手里拿着火枪，肩上扛着抬炮。只听见轰隆声响成一片，子弹和铁皮如同雨点一般，落入岸边和江水之中，岸上岸下一片哭喊，浮尸堵塞了江水，大江十里飘红。
楼船之中，十几名水师将领和营官仆倒在地，齐声喊道。
“百姓无罪啊！”
“副帅！”
“巡抚大人！”
船头立着一名长须大汉，大约四十岁出头，高大挺拔，如同青松翠柏。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他们不是我大清的百姓，他们已经不是人了。”他身后，半边天空被染得通红，半边天空漆黑如墨。
忽的天旋地转，景色一变。
只见一个女子静坐在柴房之中，身穿白衣绿裤，双目漆黑，有如空洞，似乎将要整个世界吞噬进去。
……
 第五章 望帝春心
清晨，毕秀姑醒来。
她闭着眼睛穿上衣服，细细地整理面容，然后开始做饭。简单地吃了些东西，她走到县城，进入一家豆腐店。
她有好几年没有来这里了，对店里的环境有些陌生。最里边有一座半人高的石磨，旁边是一台石砻，用来脱壳。靠着墙壁摆放着四个大麻袋，里面分别装着黄豆、绿豆、白豆和豌豆。靠近门口的地方是一个糊泥的炉灶，上面压着一口大锅。除此之外，店里还有长长短短的桌板，放着大大小小的模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