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秀

一
   叶芜一直很喜欢七秀的剑舞，她自小便听人称赞七秀坊的剑舞，也听庄内人提起过当年名剑大会公孙剑舞的盛势，也有时候擦雕像擦着擦着就开始对着公孙大娘的石像发呆，然后被师姐敲脑袋。她也曾经看过来山庄的七秀弟子跟师兄师姐们切磋，还偷看过一个好看的姐姐给师兄跳扇舞。那时她觉得粉色衣衫腰肢曼妙的女子手挽剑花，一曲霓裳，美若仙子。当时师兄笑着给那个姐姐放了一个又一个的烟花，她和师弟躲在树后，抱着轻重剑看着烟花想着师兄平日里动不动的加练，重重的叹了口气。
     后来她随着师兄去七秀办事，随着七秀弟子去听香坊时经过大花鼓，看见了一个少年。那少年一身粉色衣衫，正在花鼓上跳着舞，以一只脚为轴，身子随着另一只脚的舞步转着圈，手腕灵巧的一动，大扇子便随着舞步翻转，倏而停下，一只手将扇子向上抛起来，扇子转了一个漂亮的弧度又落下来，少年接住扇子合起来又打开，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来一双清冷的眼睛，恰好对上叶芜。
     叶芜很不争气的脸红了。
 二
    天宝十四年，安史之乱爆发。
    皇帝没有想到安禄山会起兵反唐，也没有想到战争蔓延的这么快，安史之乱爆发后第二年叛军就攻入了长安，皇帝带着贵妃匆忙出逃。叛乱开始时，李将军就被皇帝召到身边护驾，天策府其他将士则被派去了潼关协助哥舒翰将军。在马嵬驿，皇帝被迫赐死了曾经如珠如玉捧在手心里的女子，然后再度南逃。
     战争爆发之后，曾经的盛唐仿若是海市蜃楼一般，转瞬即灭。庄内气氛日益凝重，闭关许久的大庄主也出关了，庄内部分弟子去了剑庐打造兵器，部分弟子带着紧急采购的粮食衣物由叶雪师姐带着去了北方救济灾民。剩下的弟子，依旧是每日习武，不过训练量较之从前重了一倍不止，却没有人抱怨。他们在被留在庄内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是注定要上战场的。
     每日繁复的练习压在身上，叶芜都一直撑着。不只她，庄内其他弟子也是。那日楚亦过来找她，她开心极了，拉着他飞到楼外楼顶，两个人静静靠在一起看西湖的夜景，剑庐那边依旧火光明亮，不时有热铁入水冷却的滋滋声传过来。叶芜心中酸涩，借着调整坐姿偷偷揉了揉眼睛，这个时候她看见了叶醒小师弟。叶醒站在墙下，手中抚着一只鸽子，往日嘻嘻哈哈的小师弟整个人满是荒凉的气息，一直抚着鸽子，鸽子毛都要抚没了。最后叶醒还是把鸽子放了出去，叶芜看着鸽子消失的方向，终是忍不住，回身抱着楚亦大哭。楚亦叹了口气，凑到她耳边说了句话，叶芜感觉到温热的呼吸，哭的更凶了。楚亦说，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