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谱(2)

“第三件事是死者……
“第三件事是凶手不该找你陪他喝酒。”
“为什么要承认了？”
“为什么你要问这件事？”
“……”
“我总觉得我的任何事都瞒不了你，因为我总是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甚至是唯一的朋友。”
“你的朋友有很多。”
“哈哈，那些称兄道弟的，那些一起只有喝酒才称兄道弟的，那些对着任何人都能称兄道弟的，那些人算什么东西，也配成为我的朋友，我对他们笑，帮他们忙都是我为了再这个世上活下去必须做的，我不止戴着天一将军的脸谱，我还戴着一个乐于助人的人的脸谱，我还戴着一个一个不同样子的脸谱。”
“在这个世上，人人都戴着脸谱，父母面前戴着乖孩子的脸谱，朋友面前戴着友善的脸谱，想要在这个世上活下去，必须都戴着脸谱，每个人一生都会戴着不止一张脸谱，有时仔细想想这个真是挺无奈。”
“所以示人都喜欢喝酒，我也喜欢，你也喜欢。因为喝了酒之后脸谱仿佛一瞬间都不在了，没有了脸谱，大家都变回了最初的自己，肆意放纵，胡乱说起心底的话，做出自己最想做的事。”
“对啊，活在脸谱之下太累了，示人大多都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是什么样子，却又喜欢在喝酒之后露出自己的样子，肆意大哭，放纵大笑，因为酒醒之后大家都记不得了，酒醒之后大家又做回了那个戴着脸谱的人。”
“你还记得你是什么时候戴上脸谱的，又还记得什么时候第一次脱下脸谱？”
“自我懂事起我就开始戴着脸谱，第一次的脸谱和很多人一样，是一个好孩子的脸谱，其实我是个不喜欢被束缚的人，经常做一些越界的事，一些在戴着脸谱的人看来越界的事，真是可笑，明明他们也是想脱下脸谱做我做过的事，可偏偏他们都戴着那张沉重的脸谱，那张拥有金钱与权力的脸谱，在那张脸谱的要求下对我实施惩戒，我本可以不必理会，偏偏我也戴着一张好孩子的脸谱，这是一张要戴一辈子的脸谱，为了这个脸谱我受了惩罚不敢发怒，只能忍着，所以我才那么喜欢喝酒，似乎只有在喝了酒的时候才有机会揭下这一张张不断变化的脸谱。所以十九年前，我与你喝了三天的酒，第一次揭下自己的脸谱，也就是在那是，明明是第一次认识，却因为酒成了最好的朋友，之后喝酒的次数越多，脱下面具的时间越快，第一次喝了三天才揭下脸谱，随即慢慢地变成两天一天，现在只要一拿起酒杯就会自动脱下脸谱，并不是酒量越来越好，而是经历越来越多，越来越压抑，越来越需要快点脱下脸谱透透气，用自己的脸呼吸这空气，用自己的脸大声笑大声哭，用自己的脸做自己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