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夜(2)
刺痛的电流划过手指,收缩的肌肉顺势就把细弦的另一侧拉扯下来。
噔。
伊芙蕾猛地抬手,死死地按在了头皮上,眼里已然湿润起来——那湿润却也不是什么干净的洗涤剂,反而像是层胶水,眼前的一切都糊住了,不知道是脸压在枕头里压得太久了,还是因为这一层刺激出来的泪液。
“呼......呼.......”
身上只有薄薄一层睡裙,出师不利的伊芙蕾坐到了床边,好一会头上的疼痛才消退了去,周围的冰冷没能唤醒僵硬的肢体,神经像根失去弹性的松弛的弦,怎么样弹奏都只能发出那些沉闷蠕动的暗哑音色,对于此时的她,也只能算是牵动关节的丝线了。
人偶一样地,伊芙蕾被自己的身体拖行到了书桌旁,接近失衡的身体猛地抬起手臂,死死地抓住了方桌的边棱,险些倾倒的她便被暂时地支撑住了,才能勉强地掀开苍白舞者的裙摆,费劲地抓住隐藏在后方的把手。
狠狠回拉,窗框随之嵌入,紧紧咬合,定音鼓一样的巨响震麻了伊芙蕾的手,颤颤巍巍得都要握不住了,但还差一步——于是用手腕的下部压在其上,然后按下。
咔哒。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顺着桌面就滑进了旁边的椅子,她随之瘫在里面,靠背的高度并不太够,她的脑袋几乎是悬在空中,没有支撑的后方硌着颈后,脆弱的骨节和坚硬的框架间来回滚动,像咬合不了的齿轮,一边咔哒咔哒的作响,一边发痛。
该去洗个澡......身上一点都不舒服,洗个澡也能暖和些。
待到战栗的心脏的律动重归平静,伊芙蕾提起了挂在一边的毛巾,另一手拿过手机,摸着黑缓步挪出了房间。
‘
黑暗的房屋里只有月光提供几点明亮,手机提供的照明也只是堪堪的照亮脚下,眼睛里的一切都模糊成了不规则的弯曲色块,炽白的光线在目中翘曲溶散,倒是没那么刺眼了。
抓住了浴室的门框,伊芙蕾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晚上吃下去的东西似乎在不断翻涌,冒出了食道,就顶在了喉口,逼着她重复着那些失礼的动作。
打嗝。
短暂地把卡在里边的气体喷出便能稍稍好受些——但是很快,那些泛着酸灼感的东西就再次顶上,压得人直喘不过气。手脚的末梢没有那样充足的供氧就褪去了知觉和温度,麻木地弯曲和伸展,像某种木偶的关节,咔哒咔哒地滚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