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风华录37(4)

天光大亮，齐衡取下最后一根金针，擦掉满头汗水，起身跪在冷凝的萧曜面前：“臣无能，娘娘经脉尽断，无力回天。”
萧曜默不作声，良久才道：“尽量维住一息尚存。”太后在戒备森严的梁宫遇刺身亡实在有损国体，更涨他人志气。
齐衡低声应道：“如此便要下猛药。”
萧曜浑身冒出寒气，惊得众人瑟瑟发抖，齐衡低着头辨不清神色，过了片刻听到一声“可”，心头一突，缓缓伏下：“臣，遵旨。”
齐衡心里百味杂陈，他自幼便和花无谢出入宫中，又饱读圣贤书，忠君爱国早已深入骨髓，深深为萧曜英明神武所折服，更将一腔抱负系于其身，甘愿接掌荧惑，只为辅佐明君开创盛世。可如今的萧曜越来越陌生，刚愎自私、冷血无情。诚然，为君者，位居至尊，天下皆为臣民，但为巩固皇权无所不用其极便有失仁道。齐衡生平第一次生了怀疑心。
这时，骁龙卫副统领杜威于宫外求见，言刺客因服续断经脉尽断坠崖而亡，骁龙卫已寻到其尸首，如何处置。

萧曜森冷道：“挫骨扬灰！”
齐衡想到花无谢，不由自主一抖。
花无谢从昏睡中醒来有些不知身在何方，口中隐隐泛起苦涩药味让他十分不安，转头看到床头桌前放着留有残渣的药碗，缓缓端起闻了闻，那味道分明是之前萧曜命人熬制的堕胎药！
空气中残留着若有似无的龙涎香——是萧曜！
花无谢颤抖着摸向小腹，往日总会蠕动几下的麟儿毫无反应，他心脏骤停，绝望将他彻底淹没——红雪，我错了，我没有护好我们的孩儿……
“花无谢，你个缩头乌龟，以为躲在宫里就没事了？”院外响起聒噪的吵闹声：“放开本世子，狗仗人势的东西！你们凭什么拦我？花无谢，你个扫把星，不仅克死你爹，还克死你娘，克死你大哥、三弟，揽月山庄就是被你给毁了！”萧瑞好不容易打听到花无谢被关在琉璃院，今日一大早便急冲冲进了宫，难得见花无谢落魄，他自然要踩上几脚以泄心头之恨。
房门砰的一声打开，苍白冰冷的花无谢一步一步走到院中，声音嘶哑霜寒彻骨：“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