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一念花开飞天栉》作者夜游宫(5)

她的那些天马行空和奇思怪想，王质照单全收，但他不会搭话，也不会开解她，他那双秀气但天然呆的眼睛，只有在看到棋枰上的围棋时，才有微微的亮光闪现。
叶一薰对围棋的了解也仅限于它有黑白两种颜色的机子，以及博雅三位也非常精通围棋，对中国的围棋，她一无所知。所以也并不知道，中国围棋的起源在石室山，而晋代有个叫王质的人，曾经在石室山见到仙人下棋。
直到进入大学，叶一薰从学校回来，跟王质说：“我快要十八岁了呢，不能这么任性地做白日梦了。我要回到现实里，读一个热门的专业，将来找一份赚钱多的工作，好好过日子，不能总要我姐姐这么辛苦。”
王质看着她，女孩子仰望蓝天，整个世界都倒影在她眼里，那里有什么绚烂的东西正在陨落。
十八岁的时候，叶一薰收到了一份特别的礼物——一支侗笛。白嘴黑身，白色的像月光，灵动轻盈；黑色的像黑夜，深邃神秘。
“吹一吹吧，你的叶二。”王质说话像叹息一样。每个女孩子都应该保有做梦的权利。
她吹起来。那些音符像是有质感似的，在空中飘舞，落到柳树上，落到长满青苔的花台上，落到茂密的蔷薇花枝上，“砰”地一下破掉了，像破开一个水泡，细小的水珠飞溅开来，有一个音符落在了王质的额头上，在他额头绽开后留下一个脏兮兮的东西，叶一薰伸手去帮他擦，在碰到他的皮肤时，才发现那个印记是长在他皮肤里的，一黑一白的，两个小小的点儿。

“擦不掉的，因为我是妖怪，”王质脸上第一次有淡淡的笑意，“不过你只能看到比我妖力低的妖怪呢。”
那也足够了啊，像开启了一扇全新的门，十八岁的叶一薰，像博源雅收到朱雀门之鬼的鬼笛一样，得到了一份来自棋妖王志的特别的礼物，从此真的可以看见妖怪了。
对，王质是个冷淡又温柔的棋妖。
他在寻找一枚飞天纹饰的墨玉栉。
3.
棋妖王质说：曾经有个女孩，为我陨落了她的梦。
遇见那个女孩前，他还不知道自己是棋妖。
他从小跟着师父过日子，师父是个非常漂亮的年轻女子，有长长的金色头发，右边眉梢有一处花瓣似的印迹，但这并没有叫她显得柔美，师父眼角眉梢都是凛然不可侵犯的傲气，眼睛犀利又明亮，嘴唇薄薄的，讲话又快又刻薄。
师父说：王质，米要七分软三分硬，四分硬的饭我不吃。
师父说：王质，今天要煮二两重的红鲤鱼汤啊，你赶快去河里钓鱼。
师父说：王质，我房间的地上居然有根头发，你打扫的时候究竟有没有把我这个师父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