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日志（十六）《弃途而登船》(4)

“夫人，夫人…”我闲来无事在驼峰后拽了拽前面祭司的袍子。
“嗯？怎么，小姐？”她同之前一样未回头，仅是侧耳倾听我的诉求。
“您昨夜的言行…有何用意？”我恍惚忆起祭司的怪异举动，一路上她从未展现出任何事物的渴望和需求，甚至是基本的吃食饮水，也不见她对死尸、血迹和酷暑的抵触，似乎她体内涌动着无尽的能量，而她喉间的红宝石则是她传导体内能量的媒介。
“嘘——无需过问，我已在圣焰中看到一座如新月般璀璨的古城，城中盘踞着数以百计的石蛇，且规模与五大城市相较也丝毫不逊，甚至要略胜一筹。”祭司笃行真主在焰火中向她展现的幻象，怎可能会有如蜃景般的城市存在于这寸草不生的荒野之上。
我时时提起水壶到嘴边，但也只是聆听水流的空灵声，透过瓶口看流水的潺潺，随即盖上水壶，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竭力遏制住自己饮水的欲望。
我们路经一条浑黄的河流，正当我强挤出微笑时，却发现这又是一片流沙，就算真的听闻河流的滂沱巨响，那也会被人告知：那是条充斥着辛辣气息的硫磺河。

此时我已不抱有任何憧憬，仅存的一丝信念犹如一株将近凋谢的花，我快丧失知觉了，眼前的沙海中似有一轮烈日在浮沉。
“前边是河！”侍卫“左手，右手”激动道，那轮烈日在河流渐渐被看清后悄然消散了，难道是祭司的话应验了？赫洛娜女神真在一路指引庇护我们？
我一下清醒过来，在金阳的照射下，我仿佛浴火而生，身上的一切疲倦、不堪统统烟消云散。
“渡河可得要买船过去哩。”驰劳特爵士泼了盆冷水，“那边好像有人也要渡河。”我们放走骆驼，准备上前交涉。
那些人头裹着厚布，只露出眼睛，将手置于眉上在远处打量我们。与他们交谈后，他们点头同意与我们一同乘船过河，但事后需要缴些钱，并且需承担一点摆船划桨的工作。
“看您的样子…是某贵族的私生女吗？”他们其中一位同我一般高的人说道，他的眼睛明亮而泛光。
我反驳道：“我是斯塔曼家族的长女，不是某个私生女。”那人取下头罩，展示出全貌：他的面容白皙，淡黑的眸中透出亮白，唇上并未生出胡须，长相忧郁但不乏稚气。

“我名为芬茨，从我父亲那继承而来的名字。”他身旁的男人面容沧桑，似经历过不少风浪的水手，而后面一个较为瘦佻的女人沉默着。
“那咱们就…登船启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