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煦阳、桂树与幻(2)

如何去做呢？自己不能了，干脆放弃，就寄托于此吧。那么，唯有停止于此，既想停止，那就死吧，如何去死呢？K已经奉献了一切尽能的，只留下枯燥的音乐与失信的陪伴自己却从未得到任何，那就可以死了吧？可是那些死法最终不都会弄脏吗，不都要去到一个不知道的地方，既然自然本无一物，那就简单的死了吧。
K死了，没有原因，没有结果，只是不留痕迹的死了，死在煦风桂香下。
仿佛是看见黄白的光光中隐约的绒毛与淡淡的形状，并非是宗教里的伽蓝、无常、天使、死神，也许是埃及的阿努比斯，或许有绒毛，但不见明快的形状，K有点不知所措，他想开口叫喊，但还未发声，他想起自己已死，一切如何？意义何在？便噤了声。
那光变得刺眼，K还是用臂遮住眼睛，似乎有什么把他拉住，似乎全身被绒毛包裹，他奋力睁眼，发现——正站在一片星星点点黄花的海洋中，没有天空，没有草地，只有无限向远方延去的细花与白芒的四周。
金黄的花将他的脚围住，杂乱、繁多。抬头忽见眼前出现白色绒毛的人形，身穿着白色的衬衣，打着黑色领带，领带上别着一枚不知什么图案的徽章，下身一条黑西裤与皮鞋，两腿间耷拉下来一条巨大的尾，K有些害怕，猛地瞥见了那笔挺衬衣口袋里的东西——一根桂叶枝条，那凸出的像犬一般的耳上也别着一片叶子，这半人半狗的东西正拿着绿色的眼睛盯着K，一下子把K拥入怀中。一瞬间，结实、温柔。

K嗅到一阵香气，似是这东西的体味，又似是那时的桂香，他突然爱上这东西，觉得这是久远的美好，他欢喜起来，也用手紧紧抱住着半人半狗，摩挲着的丝质的衬衫与下面结实的肌肉，同这股奇异的桂香时间如同静止了绚烂美好，就如同那时的煦阳春风。
可是怀中的东西的质感逐渐轻了，他落空，睁眼发现的人形已被身后的风吹散了，化作一片片色彩飞去，低头那脚下的花也被风一层层地拔去，全向着远方飘逝。
K惊慌了，他不知所措，只好向着风行方追去。
他猛然停下脚步，彷徨着，身后传来沄沄的水声，回头，一群鲜红的鱼正向自己游来鱼的身后跟着一堆东西——花瓣、玩具、蛋糕、糖果、气球，它们正快速的向着自己的身体冲来。K向后退步，转身又向着风的方向跑去，一脚踏了空。
又猛然睁眼，身体正坐在椅子上，环顾四周，自己正身处在一个很熟悉的卧室，背上全是黏黏的冷汗，心里油然一股空虚涌来，他注意到，面前桌上的一张纸，纸上条条框框的似乎是表格，他看着上面的文字，什么看不懂，只有一个巨大的环，中间的指针指向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