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Snowy(5)

她在我身前蹲下，温润纤细的小手向我递出一件东西。
定睛一看，那是一卷卫生纸，不知道是谁在它上面画满了意义不明的鬼画符。
“擦一擦吧。”两瓣红唇唐突启合，我听到了那声音，听到了那句话，可我却怎么也想不起那音色如何，那是什么声音，那是从哪来的声音，那是不是我曾听到过的声音。
所以她是要我擦什么呢？
我从雪中抽出已被冻僵的左手，我的小指与中指没有和我的手一起被拔出来，但我并不在意，只是用我的手背抹了抹脸。
霎时，风雪骤停，来自宇宙的光撕破天空，所有雪乘光归去——他们自有归宿，和煦的风融化我的身躯，我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滩软泥，而后又发觉自己原来是变成了雪，但却又不是雪，不然我理应随着他们一起回到那里，回到天空以上，宇宙以外，使我诞生，又使我死去的地方。真的有那种地方吗？
她看着我浅浅地笑了，手中的卫生纸已然剩下一个纸筒，仔细看看，那握着纸筒的手不过是伸出来的树杈，雪已归去，那么春就将到来，那树杈冒出新芽，新的生命将要诞生于这个世界，整个世界都会为新生献上喝彩。

我失去了两根手指，以及胸中跳动着的心脏，我不再温热，不再初来乍到般稚嫩，不再需要等待下一场雪为我送葬，不再需要下一场葬礼，不再需要去雪中寻找一棵歪脖子树。
我是不会再死一次的，因为在整个世界都要变成冰块的时候，只有滑过面颊的我的眼泪依然温热。
“你我只若乍见之欢。”
“而我将感恩与世界相遇。”
歌之骨
2018.12.5---2022.1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