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Snowy(2)

不过是一趟顺风车而已，又何必那么小气。
我用杯中的水漱口，待吐出水后突然感觉脊背发凉，再三确认自己确实穿了衣服之后我开始怀疑这些等在原地的坐地起价者是否要通过一些小孩子把戏来让我屈服，但他们此时都在我的窗外，在我的眼前，到底是谁冰冷的目光刺中了我的脊椎，让我距离浑身骨骼碎裂变成一滩肉泥更近了一些呢？我自然是无暇去想到底是谁在做这样的事情，因为对我有成见想要瞪我一眼的人实在太多了，我想必得用穷举法来推断到底是谁在这一天非得朝我的背后再多吐一口口水，这样一来我推算的下葬吉日便要过去了，这不行，碍事，所以我一向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我是想飞哪就飞哪的鸟，不是被蜘蛛网粘住的苍蝇，只要不在意，目光就只是目光，不会变成剑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
简单收拾以后，我要开始做我生前要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我想独享一罐装着雪的啤酒。我曾经问友人，为什么有雪顶咖啡，雪顶奶茶，就是没有雪顶啤酒呢？朋友白了我一眼说因为啤酒本身就有一个白色的顶，我听完以后大为震惊，为什么本身有白色的顶就不能再有一个雪顶呢？毕竟那可是“啤酒”啊，想必不会有人叫它“雪顶啤酒”吧？我反驳我的朋友，啤酒本身带着一个白色的顶，但是它依然可以去追求一个雪顶，它应该与其他饮品平等地获得这个头衔，每一杯啤酒都应该有为自己发声的权力，它们不卑不亢，不应该遭到那样的待遇，因为得不到雪顶就被歧视的待遇。

朋友骂我是傻逼，然后再也没有跟我来往过。我失去了一位朋友，但是我获得了为啤酒加上雪顶的机会。
我出门徒手抓了些雪放在啤酒罐里面，然后我才意识到自己手里就只剩啤酒罐了——酒去了哪里？
我想这次应该是我错了，没有人有资格为啤酒戴上雪顶。于是我只是把罐子里的雪倒入口中，权当自己已经实现了临死前的最后一个愿望。
其实我并不喜欢雪，因为雪会给我带来幻觉。记得曾经有一年下雪，我在一片白茫茫中看到了一个一丝不挂的姑娘，当时给我的心灵造成了巨大的冲击，一连好几天欲火焚身不能自拔，后来发现原来那个姑娘是一棵歪脖子树，风雪点缀了它的身姿，使她看起来实在是婀娜极了。
我悔恨万分，痛苦于自己不能明辨，后来慢慢发展为责备自己为什么非要揭开事实，最终发现自己是在对着一棵雪中的歪脖子树发情。假如我继续哄骗自己，歪脖子树迟早有一天会变成姑娘，但我非要揭开事实，这样做却也不会把姑娘变成歪脖子树，这是一桩极其不公平的买卖，我始终被蒙在鼓里，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爱上了谁，假如我剥开洋葱看到了本不该存在的洋葱心，也会有这样的不适感的吧？可现如今我决定服从我内心的幻想，依着那雪去找那个姑娘，然后在对着本是歪脖子树的姑娘流淌脑浆的时候把自己一铲子拍晕，然后连着歪脖子树就着雪一起埋在地下，毕竟想的再美，树也不会是人，但我至少希望在树是人的时候收获自己虚伪的快乐，然后粉身碎骨万劫不复，这是我喜爱的桥段，然后我又会因为我的喜爱而讨厌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