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策-他的一生(4)

温和的风从河对岸带着水汽和青草的味道吹来。
这样的世道，总会有人命比纸薄，可那也一样是一条人命，就算再贱也曾鲜活的存在过。
有时候张秦很羡慕阿让，羡慕他能一直保持这样一颗良善良的心。
“……该集合了，走吧”。说完张秦转身离去，没有像以前那般等着阿让一起。
阿让看到了悬挂在张秦指尖的血珠后不自在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你受伤了……”
张秦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不是什么严重的伤，没事。”
之后阿让听说张秦是为了救一个孩子才受的伤，而那个孩子已经伤得太重没有救活。
天边的云好像一段不规则的曲词，要是用吴侬软语唱出来再配上夹道盛开的杏花那一定是十分惬意又美好的光景。
可惜这里没有用吴语唱的曲词，有的只是哀嚎声。
杏花倒是盛开着，无情地注视着这种种人间疾苦。
张秦的背影透露着疲倦，似乎有什么东西压在那对永远都可以给阿让依靠的肩膀上。
爱，在战乱的年代真的太昂贵了。就像张秦说的：“你哪来那么多的感情去分给毫不相干的人？现在能好好地爱着一个已经会让人筋疲力尽了。”

张秦累了吗？是因为他太孩子气所以张秦觉得他太麻烦了吗？
阿让轻轻叹了一口气，眉头一直蹙着。
当天夜里他悄悄躺进张秦怀里，用指尖虚描张秦手上被血染透的纱布。
张秦其实没有睡，他等阿让睡了才在吻了阿让的额头后入梦。
他想他以为的“长大”或许不适合阿让。不是阿让错了也不是他错了而是年代错了。
如果现在是太平年岁阿让一定是个让人捧在手心疼的宝贝吧。
以往张秦以为一晚上最冷的时候是半夜，可他错了，最冷的时候是黎明之前。
阿让的身体被他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正不断地发抖。
汇成一滩的鲜血浸湿了冷硬的泥土，打湿了张秦捂住伤口的手。
“别睡阿让，就快天亮了……就快了…”，张秦崩溃地看着血色一丝一丝地从那张曾充满生机的脸上流失。
“秦…秦哥，我…好疼……我想回家。”，阿让吃力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等天亮了…援军来了我就带你回家好不好？你别睡我求求你！你再忍一忍…阿让……”
“如果……我死了…不要难过……天…天亮就忘记吧…战争还没有结……”。渐渐地，阿让的胸口不再起伏，因为疼痛而攥紧张秦衣服的手也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