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妄想症(4)

爱丽斯小姐。老管家叫道。
我不耐烦地回头，撞上管家温和而担忧的目光。
这么晚了，您还要出门吗？
不用你管。我察觉到自己语气太冲，又补了一句：早点休息吧，我很快就会回来。
老管家当然没有看见爱丽斯小姐转身后嘴角一抹阴冷的笑容。她只是凭借着多年来培养的对爱丽斯的熟悉感，本能地觉察到这位被她从小照顾的孩子的气质，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
第二天一早，老管家翻阅最新的报纸，看见一则贵族小姐遇刺的新闻。她心下庆幸不是爱丽斯遇到了这样的事，却忘记考虑凶手就是夜晚出门的爱丽斯的可能性。
虽然这种可能性，对于把爱丽斯当自己孩子疼爱的老管家来说几乎为零。
玫瑰园还是老样子，阳光似乎没那么刺眼了，空气中荡漾着微风。我惬意地眯起眼，手中把玩着一只红玫瑰。
玫瑰开始无风自燃，我烦躁地将它扔在地上，鞋底碾过，留下一片灰烬。
每一次，玫瑰花在我手里都会变成烈焰，像永不停息的咒怨和报仇，许愿我死在那场毁灭一切的大火中。
姐姐，你为什么不肯安息呢？是你自愿把逃生的机会留给我啊。

我会，永远记得你的爱的。
“别假惺惺的了。”她嗤笑一声。我立刻回头恼怒地瞪着她。她收了笑，将一顶由玫瑰编织的花环戴在我的头顶。
她自言自语着：“这带刺的玫瑰啊，最是适合你了。”
“也很适合你。”我立即反唇相讥，“我就是你。”
“是啊，我可是帮了你好多忙啊。你不敢下的刀，我替你刺下了；你不愿面对的梦魇，我替你挡了。现在，”她停下来，眼角上挑，“你没有什么想要报答我的吗？”
哪怕每天都会在镜子里看见这张脸，我依旧被她的神情迷住了。鬼使神差地，我舔上了那红艳的唇。她满意地按住我的头，加深了这个吻。
“爱丽斯。”结束亲吻后，她说，“你真是既可爱又讨厌。”
我推开她，不大高兴：“这是什么奇怪的形容。”不等她回答，我又想起了一件事情，“你叫我爱丽斯，那我叫你什么？”
“你喜欢叫我什么，我便叫什么。我永远都在这里，在这片玫瑰园里等待你。爱丽斯。”
法官追问过我那场火灾的细节，我只说我记不清了。多年以后再回想，竟发现脑海中的往事是真的一片模糊。
只有那一幕，充满了愤怒、不甘、怨恨的眼眸盯着我却无能为力的样子，深深地刻在我的记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