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文摘（二）(2)

我很惊异地看着他，问：“你同意他的说法？”
华飞点点头。
/
我飞快的回想起十七岁的自己：……唯美浪漫、纯情而带着毁灭性的爱情，才是最高境界的爱情。
/
华飞以好朋友约翰为例，正在给我做解说：
/
我两眼发直的瞪着自己十七岁的儿子，说：“老天，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他瞅着我，明显觉得我大惊小怪，“这什么时代啊，妈？”
/
晚上，伦敦街头下着小雨，我们在雨中快步奔走，赶往剧场，演出的是《艾薇塔》。
/
四十八岁享有盛名的贝隆将军在一个慈善舞会里邂逅二十四岁光艳照人的艾薇塔。舞台上，灯光迷离，音乐柔媚，艾薇塔渐渐舞近贝隆——我低声对华飞说：“你看，权力和美色的交换，‘互利’理论又来了……”

华飞小声地回复：“妈，拜托，我才十七岁，不要教我这么多黑暗好不好？德文老师跟你一样，都不相信爱情。我才十七岁，我总得相信点什么吧？！”
/
早晨，灿亮的阳光扑进来，华飞还睡着。我打开窗帘，看窗外那一片平凡而现实的风景。心想，在平凡和现实里，也必有巨大的美的可能吧。
《山路》
五万人涌进了台中的露天剧场；有风，天上的云在游走，使得月光忽隐忽现，你注意到，当晚的月亮，不特别明亮，不特别油黄，也不特别圆满，像一个用手掰开的大半边葡萄柚，随意被搁在一张桌子上，仿佛寻常家用品的一部分。一走进剧场，却突然铺面而来密密麻麻的一片人海，令人屏息震撼：五万人同时坐下，即使无声也是一个隆重的宣示。
/
蔡琴的声音，有大河的深沉，黄昏的惆怅，又有宿醉难醒的缠绵。她低低地唱着，余音缭绕然后戛然而止时，人们报以狂热的掌声。她说，你们知道的是我的歌，你们不知道的是我的人生，而我的人生对你们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