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回】第三章 存在端的崩溃(6)

醒来时，跑去老远的太阳只留下凌晨时的光，我整理着思绪，在废墟中写下四五个计划。而其中之一就是找到我丢在南极永久阴影区的湖里的圆盘，是储存着人类文明历史和文化的仪器，可以坚持到理论热寂，不只是能源问题的突破口，说不定其中还有技术方面的内容。
回收稀薄的纳米大气，计算外太空环境，为可能的陨石设防。我好似拥抱那样趴在外壳上倾听，器械内部除了那颗我拿不回来的纳米颗粒，就没了别的动静。就像小时候离开家去学校的感觉吧，想要最后再听一回喜欢的歌，或者最后再感受一次床头布偶的温度。为紧闭两周的学校生活做最后一点心理储备。
路途遥远，直接飞过去也有个几天时间吧。太阳光阴摇摆，地球相遇别离。总的来说月球上也没有什么景色，只是把老家红色的大地换成了白色，再添上几座矗立在盆地中心的山峰。虽然温度依旧不饶人，但白色相比红色还是凄冷了不少。从一个恒星系统到另一个恒星系统，其实也用不上十多万年，只是迷茫退缩挤占了太多的时间，而这次远行又要经历多少次反复呢？毕竟是路途遥远。
待我抵达南极，永久阴影区成立了，但只成立了一半，毕竟地日距离都不同了，所长他们能计算到这一步已经很让我佩服了。阳光依旧能透过永昼峰倾泻一定量的光线，通过盆地边缘的反射，里面还是能看清环境的。

我对冰湖并没有什么感觉，步伐依旧平缓，心里也只有完成任务的意愿。只是刚好，目标地点和反射的光点重合了。从远处看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只要踏进圈内，颜色便从灰转白了，不过由于是纯水、辐射少，冰面以一面镜子呈现在我眼前。另一个我就在冰底下看着，银色的长发，白色的长裙，全局来看与正常的少女或者说青年差不多，严肃的神态和幼稚的打扮。但那双奶白色再渐变往黑的眼睑却格外显眼，算是我自己调的，特意强调我是机器人用的，算是我的一种执念吧，但现在给我的感觉却十分的尖锐。我是讨厌照镜子的，也许有不用打扮的优势在，但更重要的是那个假设。我有连我自己都数不清的眼睛，在脑海里游历着过去，无论能动的我的表现再怎么正常，我的意识终归是异化的。
但这次我没有移开目光，而是像监视犯人一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直对介质改造和炸弹安放完的下一刻，我脚下镜子，镜子里的我，全都碎裂着从我周边飞出，气化又立马液化的水雾接着冲击过我，而飞出去的大块水冰已经超过永昼峰的顶端。用刚性的线从盆地底部连接着的我，从碎冰中抓住飞出来的圆盘，化成一团风卷走了。待冰块落回地面，冰面的震动让我意识到自己的泄愤，为了这么一下又浪费掉几颗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