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魔女篇·序章(2)
“我记得上次说的……上次梦见的,是‘求求你,看看贝琳,帮帮她,也帮帮我……’”
“……”
“……”
我惊慌地睁开了眼睛。雪白的床单,紧掩的窗帘,一切与睡前无二。
“又做梦了吗……”我心有余悸,将双手按压在胸前。由于最近和父亲学习那些仪式的缘故,我在手指交叉之时,能隐约感受到指尖上磨出的茧。所幸那并不严重,大概连续涂一些护手霜就能缓解。
讨厌父亲的仪式。父亲也并不喜欢我用护手霜。他说那是奴隶才用的东西。
父亲说的奴隶们,背后生着翅膀,每个人都有着矫健而美丽的身姿。我不理解为什么这样美丽的人会被叫做奴隶。我只知道我用的护手霜,其实是他们用来保养翅膀的东西。
雪白的发丝掠过耳畔,刚好能垂到眼角。我将手从胸前拿开,借着微弱的月光,观摩着自己的手指。好久没有画画了,最近一直都在和父亲学习那些奇怪的仪式,我甚至能感受到指节隐约有些水肿,让人想要压手指压出响声来。
但我不想掰手指。自己的手太冷了,在月光下看过去,像十根寒枝凝结成的冰锥。从记事以来,父亲就一直在重复的告诉我,说我的体温过于寒冷,还有雪白的头发,这都是母亲留下的印记。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从来都没见过母亲。
对我而言,母亲这个陌生的称呼,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尽管同样是为了纪念母亲,父亲为我准备的所有衣裳都是清一色的雪白。雪白的连衣裙,雪白的鞋子,雪白的内衣,甚至连发带都是和头发颜色差不多的白。除了一双淡蓝色的眼睛,父亲说,这样的我与母亲没什么区别。
父亲似乎提及母亲的时候总是很开心。可我能感受得到,身边的那些人,无论是谁,几乎所有人,都在惧怕我身上的白色,或者说,惧怕我……因此,如果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真的向他所说的那样,是按照亲密与否来衡量的话,那么母亲于我,大概也只是和身边那些惧怕我的人一样罢了。毕竟我们从未见过,父亲也拒绝谈起除了我和母亲外貌神似之外的,关于母亲的任何话题。
只不过,倘若把我短暂的一生比作洁白的纸笼,终究还是有些确幸的角落被染上了色彩。这些色彩,一份被我藏在枕头下,一份不知所踪,还有一份,今晚被锁在地下室里……
藏在枕头下的,那是一只浅金色的蝴蝶结发饰,似乎是被我在手里攥了太长时间,导致已经有些褪色了。不知去向的那个人,正是他把这只蝴蝶结带给我的,据说他当时也在手里攥了很久,只不过在偷偷送给我的那天,他说他已经很认真的把它洗干净了。所以,即便是令蝴蝶结褪色的这种小事,也都是我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