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双凌 || 月逐舟行(4)

被阿堂衔着衣角拖进榆树梁的林子时，李平靠坐在树底下照看阿堂的几只幼崽。
六只幼豹挨挨挤挤，在他身边围成了个圈子，乌溜溜的身子，乌溜溜的眼睛。
个头最大的那只幼豹，冲着你打了个滚。
旁边的阿堂又叫：“咪嗷！”
“他说，让你摸一摸小崽子。”你分明是第一次被邀请来阿堂家里做客，李平抬眼见了，也不觉得奇怪，只抱过来一只瞧着乖顺些的，说：“慢一些，幼豹胆小。”
你摘了手甲，只用柔软的皮肤接着幼豹，“放心吧，我不会吓到它们的。”
“……不是。”
“嗯？”
“不要咬伤你。”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你的心情难以名状，破天荒觉得羞愧，又像是难为情，只好把下半张脸掩藏在宽大的围巾里，才憋出来一句：“……谢谢平哥。”
榆树林里阳光细碎斑驳地散落，你陪李平给生了胎廯的幼豹涂药。药草的味道闻着很苦，是李平身上常带着的味道。

“祛廯膏，要慢慢敷。吓到幼豹，会伤你。”
“我第一次要来找你的时候，江子缄说，你是个怪人。”而你当时在想，连凌雪阁弟子都觉得古怪的人，会是怎么个古怪法？
“子缄是我的队友。”
“我现在，有些懂他的话了。好像别人都不是你的朋友。只有阿堂是。”
“我不会说话。对不起。”
“不是。”你看着他，“我喜欢听你说话。”
李平垂着眼，欲言又止了良久，才终于向你提出邀请：“明天。你还愿意来吗？”
“当然愿意啊。”
李平松了眉眼，笑了，弯着眼睛看你：“好。”
明明和木讷又生硬的语气相反，是个温柔不动声色的凌雪阁弟子。
能医治山里的所有动物，会做药，总是不厌其烦地漫山遍野寻找材料给阿堂焖肉酿酒，出去“走生意”还会帮远门沟卓氏酒寮的老爹爹给江婆婆带礼物……
这怎么会是“古怪”。
分明是对在黑暗中行走的人致命的吸引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