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体记录(3)

他找到鲁芭的时候，她已经逃出了歌剧院。
外面下起了大雨，鲁芭在雨中奔逃，大雨打湿了她精致的妆容和精心盘起的头发，她不是那个优美动情的歌剧表演者了，像一只受惊的鹿。
而他是那个握着枪管的猎人。
“别跑了，你知道逃不掉的。”Vox的声音低沉，听起来却没有任何情感。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让我活下去！只因为我是仿生人？只因为我不是被‘生育’而是被‘制造’出来的，我就必须死吗？”鲁芭摔倒在雨里，崩溃着大喊。
现在的鲁芭一点也不像仿生人，她的软体已经彻底异化了，甚至像一个人类一样开始临死前的挣扎，这是仿生人不可能出现的状态，仿生人在判断逃生几率小于5%时就会放弃挣扎了。
这样的质问和哭诉是最好的证明，鲁芭的软体出现问题了，应该被报废。
Vox站在鲁芭面前，居高临下。
“你的软体出现了问题，会被报废的，不要再挣扎了，你没有逃跑的机会。”他还是冷冰冰的。
武器中记录了鲁芭的仿生人核心编号，在他把枪口对准鲁芭心脏之后，武器的自动核准开始运作，打开了武器保险。这证明系统已经开放了许可，可以击杀目标。
“哈哈哈哈……”鲁芭笑起来，更证明了Vox的推理，这个仿生人的软体完全是一团糟。

“看看我们俩，现在谁更像仿生人呢？”鲁芭在苦笑，那应该是仿生人没有的预设表情，她不可能做出那样复杂的表情才对。
是啊，我这样的杀手，或许更像被系统设定好的仿生人也说不定……
“砰！”
一瞬间的失神被枪声打断，武器已经自动做出瞄准和开火，系统已经允许了击杀目标，即使杀手已经失去了杀意。
“我……我不是……对不起……”他冲上去捂住鲁芭心口的伤，黑色的洞口里流出淡蓝色的营养液，还有一些电路失效的火花。
他慌了，第一次怀疑自己的工作，或者说，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杀戮。
“你……开始愧疚了吗？谢谢……至少我的死亡让你睁开了眼睛……”鲁芭甚至笑出来了，是一种温柔又悲伤的笑容，又是一个仿生人不可能拥有的笑容。
她的笑容被雨水浸透，那些悲伤像融化在雨里一样，也打湿了Vox。
“我见过你们人类从未想象过的景色——我见过猎户座熊熊燃烧，见过群星在黑暗中闪耀。但是所有这些瞬间都会消逝在时间里，就像一滴眼泪……消失在雨中。”
她在雨里说出诗一样的文字，她在雨里流露出不属于仿生人的悲伤。
她哭了吗？她也会流泪吗？
那滴眼泪，已经消失在雨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