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猫的无聊故事之四】《如何在一天之内吃完红豆面包》(21)

我相信他这是在客套，于是我指了指他的那颗“幻星”，又指向旋转小火锅，“不想算算公转周期吗？”我说到。
他笑了，知道这故事非说不可，便小心翼翼地捧起他的地球仪，跟着我走进了这家久违的旋转小火锅。
不出我所料，他“很没出息”地点了不辣的番茄锅底。静待着它们的沸腾，被随意穿缀的食材乘着传送带在我们眼前一一掠过。在这第一个周期，我选好了心仪的食材，而爱德华却望着眼前的小行星们出神。
“说出来很好笑，”他忽然开口，锅里的汤底泛起了小泡，“在我疯的那一刹那，我知道我疯了。我倚窗仰望十余载的星空，霎时跌落了床沿。我也知道今后我看见的将是一片漆黑的深空，但我满眼都是璀璨的幻觉。所以我知道我已经不是正常人了，是一个疯子，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我也知道那些星星并不真实存在，所以它们是幻星，我最初那一颗对我降下严厉惩罚而衍生出的千千万万颗幻星。现实在嘲笑我，诸星团也在嘲笑我，就这样失去一切的我任由它们磨削我的理智。只有她”话至此处他突然收声，安静的店里只能听见汤底欢脱的沸腾。

“冶红？”我不禁询问到。
“啊，对，红红。只有她还在乎我，照顾着我的一切。在她意识到对我的伤害之后，也许是愧疚感在她心里久久不散，她对我所做的一切，在那时的我看来都是赎罪性的补偿，所以，”他十指交叉，肮脏的指甲嵌入手背，悔意从他的声音之中丝丝渗透。
“所以？”我忍不住问到。
“所以我不忍心她再这样为了一个废物白白牺牲，便有了后来许多罪恶的行径，企图让她心灰意冷选择离开。我不觉得她做错了什么，面对家里如此重压这不失为一个合理的选择。但我似乎又一次做错了。”
已经等不及看他展开这凄美的绘卷，我随手捡了几个小串丢进锅里，沸腾的汤里立马失去了温度。见他的锅底空空如也，我顺手递给他两串我最爱的鸡肝。
“谢谢，”他说到，“那天我换上汗衫，在她还没睡醒之时就离开了家门，在隔壁镇的工地找了个搬砖的活儿，”他揉捏起自己的手臂，“这个活真的能杀人，劳累一天的我就像跨越星系而来的小行星，疲惫且充满灰尘。但我那一天的劳累，换来了包工头的鄙夷和六十元被扔在地上的待遇。可我并没有马上把这笔钱拿回去给冶红邀功，而是找到了工地对面的餐馆，给自己点了两个最好的菜，饱餐一顿过后剩下的八块钱换成了白花花的馒头。”听到这里，我大概明白他做了什么罪恶行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