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能看见的(4)

她的行动需要依靠轮椅。但她那微薄的身躯并不支持她独自在轮椅和床席间转移。她只能借助着别人的力量，否则她就难以移动。每当我看见她不出一言盯视着那床头的呼叫铃时，我就知道，她不得不下床了。但她总是，总不会立刻按下那响铃。她会用冷淡的目光就那样盯着按钮。我不知道她在思考些什么。不过，往往到了最后，都是她，不得不选择向那虚构的敌人妥协。但她不会表现出失望，她仍旧是无表情的。
对了，我认为，她是不愿意搭理我的。

她从来没有同我打过招呼，也没有特意在我的床前停留过。就像我不存在一般。
在我的印象中，对于我，她最激烈的一次反应只是在一个阳光的午后。那时护士刚将她抱上轮椅，而她则刚结束了自己的无言抗争。护士推着她往房门处走去，但可能是不小心，轮椅的一角撞在了我的床上。是的，我能明显感觉到床动了。然后下一秒，她似乎将头微微往我这个方向偏了一点，当然兴许只是我的幻想，因为那角度小至几乎无法辨别。但我确实感觉她在用余光打量着我。她的侧颜仍是那种无表情的神色，并没有表露出任何怜悯或者关切甚至是好奇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