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能看见的(3)

她于我是陌生人，而我也只是她匆匆人生中不值一提的过客。仅此而已。可她又是如此令我难以忘怀，我也说不清究竟缘何至此。
她没有说话。
我只能默默注视着她。
她一来，就仿佛完全融入了这里。她穿着洁白的衣裤，如此无垢，与那石灰墙壁相映。我有时甚至不能将她从白色幕布中区分开来。我想，比起那朵突兀又病弱的花，她看上去更像是本就属于这里的。
她是很安静的。安静得就好像她不曾存在于此一般。特别是到了夜间，当窗外的月光透进房内时，除了隔着帘子隐约可见的她端坐在白席上的身形，我什么都感受不到，甚至连呼吸的响动都无法捕捉。我常常会想，莫不是掌管声音的神明，用无形的障壁将她与外界隔离开来了。

不仅是话语，我的视线也从来没有和她对上过。我不知道她的眼神里包含着些什么，因为和她本人一样，她的眼睛也是安静的。这安静几乎显得有些冷淡。她就用这样一种几乎显得空洞的目光注视着房间，注视着这白，注视着那几近凋零的茎干。她在想些什么呢？她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简直就像是一位虔诚的穆斯林信徒一般。
说实话，我本以为她会去照顾那朵花，可是她并没有。
夕阳燃尽的画面是经常出现在我的脑海中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从来没有，也从不可能以肉身亲眼注视过这样的景物。然而，它却千千次浮现于我的眼前。我想，也许，这其中可能包含有我自身深层意识中一些连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意志吧。兴许是渴望着自己不曾拥有的热烈，又或是在追求难以触及的绚烂与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