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的复健时刻——边界线上（2）(2)

一场冻雨可做不到这份上。Ranger想着，除非...这不只是一场雨。他不免将自己所见的异象同斥候们的极高阵亡率联系起来，像他这样多次在边界线上活着回去的斥候恐怕没人不会产生这样的联想。半晌，从那棵前倾身子的树上收回视线，Ranger不由暗笑自己神经过敏。所见的不是一场雨还能是什么呢？自己刚刚走进边界，几个小时的路程对于已知最早的干扰区至边界的距离简直比地上的冰层还要单薄几分。就算干扰区内真的隐藏着什么不合常理的东西，又怎么会如此慷慨地亮出所有手牌呢？如果确如那般，斥候们怎么会至今一无所获呢？难不成所有接触到内幕的人都死了吗？而自己这么久都凭着好运气躲过一劫吗？
“希望我的运气没用光。”Ranger摇摇头，不再胡思乱想。这几个小时足够将自己看不到的太阳彻底扳向西方的地平线，入夜之前，他最好找个地方短暂落脚。不论自己这次会遇到什么，有堵墙挡在身前总比就这么大马金刀戳在大路中央要好。
风起，搭弦放出一支响箭，引着半结冰的水矢围拢而来，唤起痛感的基调，犁下不见血的伤口。Ranger将空气和着雨水吞下，护目镜让他不受干扰地观察周边潜藏的威胁，然而第一个发起警报的不是双眼。

咯啦啦...咆哮刺痛他的耳膜，就像无数张老旧的弓同时绷断自己的弦，这不惜将自己的发声器一并撕裂的声响只激得Ranger毛骨悚然，与子弹打交道的生活改变了他的本能，令他在判断自己处于危险之时开始向前奔跑以避险。那棵弯曲的树！主干挂满锋锐坚硬的冰刺，它是一柄狼牙棒，悬在行人的头顶，此刻也仅仅是在一个合适的时机砸下来，将下方的猎物砸得脑浆迸裂，粉身碎骨而已。
Ranger无暇去观察声音的来源，他只听到那咆哮声一跃而下，只听到某种粗重的东西破开风雨的呼啸，只听到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他的大脑立即开始运转，判断形势，判断行动，而不是第一时间制止自己停止身体为生存所做的努力，这片刻的差异又一次救了他。那颗树压下这近夜的第一张多米诺骨牌，也压断了这可怕陷阱的绊线，路旁的树近乎同时向着道路中央倒塌。
天色一暗，尽管这般雨与这般夜了无区别，枯朽的枝条交叠，好像森森白骨，尖利的瓜迫不及待地抓下。Ranger就像站在书脊之上，而现在这本书要合上了。腿还在跑，支撑着一副健硕的身体——健硕免不得对应沉重——还有包括弹药在内的几十磅重的装备。肾上腺素的分泌令他的肌肉绷得像铁，心跳比脚步更快些。他敏锐地找到一处足以容身的缺口，却也不觉得成为新一只乌鸦的食量有多糟糕，坦然地成为酒吧角落一个小房间中不起眼处的一个名字，这份死亡也要好过亲眼看到自己向世界低头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