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的复健时刻——边界线上（2）

森寒划下细密的银色丝线，在晦暗中编织这铺天盖地的网，全然不屑于掩藏陷阱的痕迹，因这天地间的人无处可逃。雨流声吞没喧闹，也蚕食了沉默，水滴敲打奔尼帽的边沿，汇聚，然后继续滴落，又一次粉身碎骨。它们会回归云层，然后再度重复这样无趣的可悲命运。
Ranger不免回忆起自己还没有拿起枪的日子，那些雨云遮蔽天空的时候，他行走在水中，与盛开的伞下的行人格格不入，仿佛街道上只有他一个人。“风雨无惧”，他固执地这样认为，直到水流蛇一样蔓延过他的面庞，拖着铅块般冷而重的衣物，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一条每天途径过数次的道路令人迷茫，他说不清自己的脚步会将自己带向何方，仅仅是默默走着，昂着头走着。人是一种习惯性在一条路上绕圈子的生物，Ranger的今日，实质上也只是紧紧攥着已经消逝的自己的一点痕迹。似乎什么都没变，人仍旧冷漠而病态，建筑依然光鲜而冰冷，社会向着《1984》那绝望的方向无可挽回地奔驰，远比头顶的云压抑了太多。Ranger不愿像世人那样卑躬屈膝，可用面无表情代替虚伪谄媚的笑容是他能做的仅有的抵抗。
他很久没看到过北地十一月的雪了。
这是场冻雨，道路中央仅余了一片薄薄的水，已作了薄薄的冰。Ranger抖落了作战夹克上的水滴，枝条前道道棱晶遍挂，挤占着落叶本存在的位置，宛如纤巧的弧度下汇聚的羽毛。只是那些羽翼无节制地增添着自己的数量，全无章法，在这污浊的世界里反射亵渎的光景。未曾沥干的树干在过往的日子里只懂得贪婪地吸取进供它们生存的水分，也就只好任由凝结的冰撕裂自己的皮肉，裸露的脉络下光泽蠕动。低垂的冰晶紧抓叶尖，将那脆化的叶片拦腰扯碎，在地上砸出异样的声响，才惊醒了Ranger的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