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弥的美丽传说(4)

远方的鸟雀哀啼着，带来大旱之年、山火燎原的噩耗。一个两足行走的生物步履蹒跚，颓丧地坐在纳西妲身旁。他身上传来焦躁与担忧的震颤，纳西妲听到他断断续续的心音：水……要找到有水源的地方……
是人类吗？
他已经筋疲力尽了。不，但最令人担忧的不是他的身体状况，而是精神……
陌生的景象呈现在视野中：大地因干涸而开裂，植物花叶尽褪，只余风干的尸体。烈阳灼心，饿殍伏地。男人牵着妻女的手，背负着沉重的行囊，哀伤地注视这片疮痍。
行道中途，驮兽轰然倒地，妻女亦无法抬脚迈出一步。男人注视着女儿干燥开裂的嘴唇，狠狠心留下了全部的水，自己仅携了一囊，而后将妻女藏在隐蔽阴凉处，轻装上路。
他既挂念着身后的妻女，脚步自然受牵绊而无法迅疾。行至此处已疲倦不堪。囊中半袋水轻轻晃荡，昭示着所剩无几的时日。
纳西妲望向他记忆中的女儿，深棕色的长发，眉眼柔和天真，本应娇嫩的脸庞被风沙摩擦得粗粝。

……是谁？
蓦地，熟悉的名字从她恒沙般绵长的记忆中闪现，纳西妲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她焦灼地呼唤着男人，想要告知他附近水源的正确所在地。男人却起身拍拍腿脚，向着错误的方向，意欲再度出发。
等等！
灵光如沙蛇破土而出，冰层乍裂而甘泉现。刹那间，男人停下了脚步。
“谁？”
他回首望去。原本空无一物的黄土之中，一点嫩绿悄然浮现。
“向着东……你要行走，面向太阳升起之处。穿过岩石，像骷髅一样。月亮将落未落时，有一片湖泊在那里。”纳西妲已经很久没有与人交流过。她的言语变得磕磕绊绊，但令人庆幸的是，男人似乎听懂了她的话语。
他惶恐伏地，小心翼翼询问她是何方神圣。
纳西妲叹了口气：“我只是一棵树苗，小小的，没有什么力量。但根能告诉我，水源在何处。如果你愿意相信我，就去往我说的那个地方。”
男人离开了。
纳西妲环顾着这个荒芜的世界。没有水，没有植物，没有生命——只除了她这一棵小小的嫩苗。偶尔有沙子随干旱的风拍打在土地上，并不是她认识的风。也不适合她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