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弥的美丽传说(2)

我是你的半身，是构成你灵魂的脉络延伸的枝桠。
你是我的理解者，亦是我的……母亲。
但是……不对，这不对……
一阵莫名的疼痛袭来。纳西妲维持着拥抱大慈树王的姿势跪倒在地，视线中的景象如同微风席卷过烛芯那般闪烁。
奇怪的、歌谣般的呓语自她耳畔响起，断断续续，似祝福又似诅咒。纳西妲的眼中，零零星星的碎片像瀑布溅射的水花那样乍现。无数婴儿的面庞，过欢笑或哭泣，或侧面或颠倒，映于碎片之上。
他们回声般牙牙学语着，发出细嫩的、高昂的呼唤，音节简单而易懂，却令倾听者不堪其扰。
纳西妲耳畔充斥着重重叠叠的回声。刹那间，她听懂了他们所唤之名——
——母亲。
……
旅行者与派蒙的身形消逝了。光芒璀璨的世界树逐渐黯淡。宛如枫丹的映影机般被迅速倒带。遮天蔽日的枝条逐渐萎缩，成为细嫩、瘦削的小树，然后是一颗新出土的嫩芽，最后是一粒种子。最终，种子也消失了。纳西妲的世界陷入黑暗。

她欲呼救，喉间的声音沉闷着回荡于身旁，似乎被什么阻隔着。就连手脚也动弹不得，竟比她在净善宫被关押囚禁的五百年更加拘束。
起初纳西妲惊慌失措，但很快她意识到这与自我封闭不同，相反，这是某种更加自由、更加安心的生存方式……
她能从那厚重的阻隔中尽情吐纳，捕捉到生命窸窸窣窣地私语，因为风温和地浸润着细小的罅隙，带走了寂寞，传来了鲜活的消息。万物未曾向纳西妲投去注意的一瞥，只是自顾自生长着。纳西妲无法完全感知万物，知晓此刻的自己是多么渺小，却——
与万物同在。
这里很安全。如同浸泡在母亲温暖的羊水中。纳西妲想起这个比喻，不由得缓缓笑了。她非肉体凡胎降生，本不应该得知生物在没出生时的感受，如今却意外理解了。
她等啊等，等啊等。不知多少个月亮升起，她蜷起的身子稍稍舒展了；又是多少个月亮落下，她能够试着转身了。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呢？纳西妲好奇地询问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