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拉·卡特:老虎新娘
父亲玩牌把我输给了野兽。
北方旅人来到这片长着柠檬树的宜人土地,常会染上一种特殊的疯狂。我们来自天寒地冻的国度,家乡的大自然总是与我们为敌,但这里,啊!简直让人以为自己来到了狮子与羔羊同眠的福地。一切都开着花,没有刺人冷风扰动淫逸的空气,太阳为你洒下满地果实。于是甜美南方的致命感官慵懒感染了饥渴已久的大脑,大脑喘息着奢侈!还要更多奢侈!”但接着雪就来了,你逃不掉,雪从俄罗斯跟着我们来了,仿佛一路都追在马车后,而这座黑暗苦涩的城市终于逮住我们,蜂拥而上围在窗边,嘲笑我那以为乐趣永不会结束的父亲,看着他前额血管突出猛跳,双手颤抖着发派恶魔的图画书。
蜡烛淌下热烫刺人的蜡滴,落在我光裸的肩上。有些女人迫于环境必须一声不吭旁观愚行,她们特有的愤恨犬儒便是此刻我的心情,看着父亲灌下愈来愈多此地称为“格拉帕”〃1的烈酒,孤注一掷地输光我最后一丁点遗产。离开俄罗斯时,我们拥有黑土地,栖息着熊和野猪的青蓝森林,农奴,众多麦田与农庄,我心爱的马匹,凉爽夏天的白夜,烟火般的北极光。这么多财产对他来说显然是一大重担,因为他将自己变成乞丐之际大笑着,仿佛十分开怀,充满热情要把一切全捐给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