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3.2 离歌【第二部分】(6)

只是他不愿先开口打破眼前的沉默。
“该说道别了。”黩暝小声说道。
“我不想离开你。”烛阴同样低声回答说，手爪不自觉的又加了些力道，不肯松开。
“总还是要分开的，我的时间已经到了。”黩暝平静的说出这几句话，没有喜怒，也没有悲欢，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烛阴耳边逐渐传来了那熟悉的哔哔声，只是越来越慢，越来越尖锐。即使是他也明白了将要发生什么。突然间，他感到爪中一松，他愣了一下，抓了抓自己的狼爪。这时他才发现一直紧握着的手爪消失了。他猛的转头，身旁的狐兽也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头顶完全被染的漆黑的夜空逐渐下落，像一张大网将他笼罩，密不透风。
“谢谢你曾在我的世界留下痕迹，烛阴。”
那便是他还能记得的，黩暝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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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发生了什么，烛阴已经记不太得了。尖锐刺耳的哔声，黩暝略显苍白浮肿的脸，红色的眼瞳，冲进来的身穿黑色防护服的兽，尖叫，撕咬，哭喊，血和鲜肉的腥味。诸多破碎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里像放映幻灯片一样匆匆走过。等他终于能稍微冷静的思考的时候，自己已经重新回到了原来的那个房间里，低头看着已经被砸的粉碎的镜子，上面还带着星星点点的血迹。他弯腰捡起一块较大的镜片，看着里面的自己：他的眼圈红肿，像是大哭过一场；整张脸上沾满了血迹，特别是嘴角，已经被染的发紫。他不知道他的脸上哪里来的这么多血，也许是他的，也可能是别的兽的；然而让他感到有些奇怪的却是他不知何时变成血红色的右眼，就和记忆中黩暝的眼睛一模一样。他不可置信的抬起自己的右爪，在右眼周围摸了摸，又碰了碰额头，一阵剧烈的疼痛从额头上传来，让他不由自主的战栗了一下，而这股疼痛，也提醒了他一个事实：

他还活着。
但是黩暝已经不在了。
他躺回床上，呆滞的看着天花板，脑子空空的什么也没想，就连有兽推门进来跟他说话他都没有注意，只是隐隐约约的听到明天，出院，顺其自然，下葬之类的字样，那只兽跟他说了很多东西，也停留了很久，但是他都没有在意，甚至连那只兽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有兽带他去了另一个有很多仪器的房间，他被送入其中一台仪器里，中间发生了什么，他也记不清楚，只是按照他们的指示去完成一个又一个的动作。过了很久，他们把他放了出来，并且告诉他可以离开了。
离开了，又要去哪里？
他不知道。
他已经不想再面对自己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