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蒂克2.0：高寒凝谈数码时代下的女性向网络文化与亲密关系(4)

亲密关系的商品化则体现在互联网文化行业中，以女性为受众的文化消费产品对女性观众的数字劳动展开的剥削。点击、浏览、打榜等数据劳动，以及粉丝社群的参与式文化活动都属于数字劳动的范畴。高寒凝将其与17世纪大西洋三角贸易进行对比，对互联网文化行业的运作机制及策略进行了详细的分析。在高寒凝看来，21世纪的虚拟亲密关系、线上各种各样的亲密关系劳动及以商品形式出售的亲密关系要素，就是21世纪的“赛博代糖”。例如乙女游戏中，程序、美工和文案通过劳动，将种种亲密关系要素封装进一张男主角卡牌中，通过商品的形式卖给用户，整个生产、传播、销售的过程与三角贸易的逻辑极其相似，但此时的商品是一种线上的、虚拟的、但同样具有成瘾性的亲密关系。当下的泛娱乐产业链也是如此，在资本利用版权交易和改变进行牟利的同时，粉丝所付出的无酬劳动，如点赞、评论、二次创作等，都将遭到资本剥削，成为流量变现的数据。

“赛博代糖”
藉由“虚拟化”与“商品化”两重特征作为切入点，高寒凝揭示了进入互联网时代，“女性向”文化中的亲密关系如何从“1.0版本”进化到“2.0版本”，为理解21世纪网络文化打开了新的面向。
三、女性向：如何定义，如何展望
在讨论环节中，参会嘉宾就“如何理解女性向文化的商业化现状？”“罗曼蒂克2.0时代中的虚拟关系如何影响现实？”“女性向网络文化中的亲密关系想象是否仍然模仿着父权制下的亲密关系模式？”“女性向在中文语境下究竟如何定义？”等问题进行了深入交流。
对女性向网络文化来说，无论是从免费论坛到商业网站，还是从同人文化到数据劳动，商品化的趋势已然成为主流，互联网经济、互联网工业与互联网资本的发展深刻影响着这些文化的样貌。正如薛静所说，新媒体重塑着人们的认识结构与语言表达，最终落实在人们的情感模式之中。碎片式、拼接式的萌要素，本质上与互联网环境的碎片化特征相吻合，资本则利用女性对这些萌要素与亲密关系要素的需求攫取利润。高寒凝指出，对粉丝文化而言，这种影响则更加具有摧毁性，例如直播出现后，亲密关系劳动由此变为了偶像与粉丝之间明码标价的交换。不过在她看来，中国女性向文化的商业化现状并不是一种应然的结果，IP化、商品化对粉丝文化的征用无法由粉丝社群所决定，因此也不能算作女性向文化发展的必经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