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狂飙银幕之梦——灰色液体(6)

浓墨重彩登场的主角之一乔老师勘破了贯穿影片始终的悬疑难题，他原本在疾驰中列车里，列车外是荒漠，是硕大的山峦与明月，是舞动且被拉长的深湖，是车轮每铿锵转动一圈便向四周溅射出金光与星火，下一秒，火车发出尖厉的制动声，暴雨倾盆而至。
在铁轨，列车长岑福和乘务员吴不过二人下意识地躲开对视，躲开对视这模糊的惨状。橘色、灰黑、赤红、棕褐，直白地铺开来，水珠触碰到地面的刹那间炸裂着，冲淡了异样的腥味。吴不过呆滞地看着，乔老师的那双湿淋淋的皮鞋整齐地摆在轨道的另一侧，干净，电闪雷鸣。
然而似乎距离两个多小时的影片结束，还剩有近乎一半的时间。
“你们说，一个人死了，他还会再笑吗？”列车长岑福迟疑了几秒，嗖地——钻回车厢里，身上挂着的雨水一股脑地泄在红绒地摊上。
乘务员吴不过搔搔头，“笑啊，老爹，人死了又怎么可能笑。”
“别晃悠。”岑福说。

“没晃。我没有在晃。”
“笑个屁，我让你他妈的别晃。”岑福怒吼道，“这是他妈的火车，不是他妈的拖拉机！操，我们都有错！所以你这厮还是——”
“我没晃。真的，我真没晃。”吴不过坚持说，“岑先生，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有点儿。”岑福往驾驶室走了两步，哐当停住，啪的一声，他开始抽烟，“砰！”就停了雨。
影厅内漆黑且安静，银幕画面也黯淡下来。我大口呼吸着冷气，悠长且微弱的鸣笛音愈来愈近，愈来愈近，随后钢筋铁骨有力的相击声也加入进来，愈来愈近，愈来愈响，橘红色的圆形轮廓出现在黑暗中，愈来愈近，愈来愈大。暴雨前的闷热不适感都要溢出来。
目光瞥向那位陌生人，他专心致志的模样反而引得我更加走神。
“叫我银幕幽灵吧。”
我大吃一惊，顿然扭头看向字幕，那迷蒙的光圈依旧在以一种奇妙而美丽的姿态绽放开来，隐约可以听到附近座位有人在低声暗骂导演的做作了。可是，刚才那句话不属于当前所放映的这部电影，平时会让氛围变得尴尬与幼稚，不过对现在来说却有丝恰到好处的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