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太空漫游者的自述(3)

我们进入虫洞以后……
啊星星，好多的星星，都是星星。光夺走了我们的一切感觉，它向我们涌来。它拥有一切的形状，我不能作出任何的比喻。它们带给我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它们每一刻——色调、饱和度、亮度——都在变化，它们每一刻都在扭曲，野蛮地膨胀。
“阿廖沙——我真不是故意的——阿廖沙——我甚至看不见你——我以为你要……”
我初初以为光是从一点当中发散出来的，但是隐隐约约好像是一条线，不，不是一条线，也不是一个面，它们无处不在——无时不在。
“飞啊，飞啊。飞到什么是尽头。博士，我也已经没有一点水了。”
白矮星在膨胀，日冕在鞭笞着我们。对啊，我就是一个犯了罪的人。我快喘不过气来了，我也许要一瓶水。
“这里简直就是地狱，每个人都想活下来，哪有什么水啊，只有……”
那些光直直地映射在我的脑子里，我仿佛脱离了一切的实体，成为它们的一份子。我随着他们来到了古非洲，那是人类的起源，那是正在厮杀的猿猴——其中一伙学会了用骨头制成长棒。他们野蛮地庆祝着胜利。

“我们到底能吃什么？当时每个人都在想这个问题，包括我……”
我来到了古埃及，那是腓尼基人，他们的首领正在接受法老的检阅。他们的船设计得是多么的精美，比我们的飞船还美。
“我不吃……别人也会吃……”
我知道，那是变法的商鞅，一旁垂头丧气的是犯了罪的贵族，他们在商君的权力面前也要低下高傲的头颅。
“他们已经吃了不少……”
我快聋了，因为震耳欲聋的炮声，喧哗声，轰隆——轰隆，巴士底狱就这样坍塌。他们知道，挡住他们的只是一面腐朽的墙，只要轻轻踹上一脚……
“不……我快要饿死了……大家都在吃，不是吗？就我一个在挨饿，就我一个在害怕。”
游行。又是一片的赤红。我的眼里只有这个，红的海洋。还是过去的景象？还是未来的景象？乱，乱的，一切都是混乱的，但是有一种天然的秩序——对进步的渴望。他们在要求着什么，呼唤着什么。
“对不起——阿廖沙。我最好的俄国朋友。”
……
我最后只看到了一个新生的婴儿，他浑身是血污，静静地躺在我形容不了的极度黑暗的环境当中——只有他发着点点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