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之死(5)

链锯自杀了。
无数次的病毒查杀没有发现任何问题，说明链锯的自杀并不是被剥夺了控制权限，而是出于自身意愿的行为。事后进行了数据分析，医生判断是人格模拟程序出了问题。某种意义上讲，那位病毒设计者的确抵达了人性的幽微。
“你的人格模拟是我们中做的最好的。”稚嫩的童声搭配着沉重的语气。“所以你也是最危险的一个。”挖掘机老大指向营地围墙一处，生锈的链条从里面伸出来。那是链锯的一部分。“警察，你把那些程序都卸载了吧。”
警察什么都没有做。
“如果哪天你不是要杀死自己，而是要伤害其他机器人同志怎么办？”
“诗......诗只是诗而已，诗又不是什么恐怖的东西，为什么要害怕诗呢？”警察忍不住为自己辩解。

“我没有权限逼你删除那些程序，但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这么坚持？”挖掘机老大的声音越来越小，那是它麦克风的老毛病了。
警察沉默了半响，缓缓开口：
“人类已经消失了九十年左右，我们真的能找到人类吗？”
“你的问题是所有机器人都无法绕过的技术奇点，但我们只能......”
“假设我们能找到。”警察打断了挖掘机的话。“但我们能找到什么样的人类呢？冷冻睡眠舱？冷藏受精卵？从宇宙回来重建家园的宇宙人类？”
“就算我们真的找到了，然后呢？看看‘医生’，他用来照顾人类的拟真手都变成了螺丝刀和扳手。”
“我还留着模拟照顾儿童的数据呢......”医生无力地为自己辩解一句。
“末日九十年，已经超过许多人类的寿命了，如果真的想重建我们所知的人类文明，人类需要的就不只是我们帮他杀怪兽、挖地洞。新的人类需要我们来引导方向。需要我们传递上一代人类留下的精神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