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之选(11)

可以肯定的是，客户往往看到听到的都是心目中“完美知心人”的形象和语气，配以随时更换机器人五官发型的超级AR技术辅助，琅桃桃们的谈吐气质和面部表情几乎可以完美超越任何真人接待员，从而全方位达到客户心理需求（往往是连客户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沟通需求）。由于绝大多数琅桃桃最终都是以三四十岁之间的知性御姐形象接待客户，所以这些年来，因婚恋服务例无虚发而声望如日中天的琅桃桃们经常被客户冠以“知心小姐姐”称号。
“您好。”她微笑着对我说，虽然和八年前那位接待我的琅桃桃相比显然更为成熟干练，外貌气质也迥然不同，但这种如真笑般的假笑依然让我记忆犹新。“您可以先在问答本上做一下调查问卷，很简单的十几个问题，只要选择就行了。”说完她递给我一个无边框透明显示屏，一堆高帧数组成的动画文字在上面恣意游动。
“我知道，八年前我来过这里，对这流程一点都不陌生。”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似乎怔了一怔，但转瞬间就恢复成常态。正常来讲，由历经十年考验的“浪淘”系统这个超级大脑掌舵，琅桃桃不该会有“不知如何应答”之类的表现，即使是一刹那也不该有。但现在的我对她不再盲目笃信，“虽然客户中存在我这样的个例，但毕竟对她说出这种话的人应该还是屈指可数吧。”我这样分析。

“您······”她的眼球在迅速摆动，快到以人眼刷新率很难察觉的程度，我想这应该是她正在从总脑调取我八年前的信息。
果然，三秒后眼球停止了摆动。
“您是我们八年前的老客户了，对不起，像您这样二次造访的老客户实属少见，一定是我们的服务存在疏漏还需改进。”
我点点头：“曾经有好些年，我都认为你们的服务无懈可击。”停顿一下后续道：“大家也都是这么认为的。”
“谢谢您对我们工作的肯定。”她面部已恢复成游刃有余的状态。
这次，我发觉琅桃桃不再如大众眼中那么智能化——她始终不愿（或是不会？）直接问我为什么再次回到这里。
“可是，”我决定主动出击，“纵使你们千算万算，哪怕你们掌握到每个客户内心最深处的秘密，终究还是漏掉了一些东西。”
“欢迎您对我的服务提出宝贵意见。”此时琅桃桃的表情又开始凝固，虽然她不可能做出迷惑的样子来，但她死板的官话印证了我的猜想：总脑对这类难得的质疑已陷入疲于应付的状态。
“那就是人性。”我忽视掉她尴尬的应答继续乘胜追击，“灵活运用大数据确实值得让你们冠以‘知心小姐姐’称号，在虚拟空间创造平行世界模拟客户的婚姻生活更是一绝，几乎真的屏蔽掉所有该死的风险。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