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丧宴场格梅对饮 头七日生死终别(9)

雨柠感觉那种沉到底的“坤元”逐渐开始和“乾元”发生奇妙的反应，仿佛“乾元”逐渐被“坤元”吸收、吞噬，但在这一刻，“乾元”仿佛开始重新析出，逐渐成为更加纯粹的“乾”。
“最后你等来了那个道歉吗？”
雾漫玄宫，雨婴翠柳，独行国北独酌酒，暮春晏鼓响迟迟，蓼莪谁采盈衣袖？
父智书传，母慈线绣，天伦和乐悲难久。生人未报养德恩，如何奠祭能魂救？
——石翦《踏莎行·悼父母》
梅圭的遗体已经火化。
陆翡按照礼法，手持骨灰盒坐在车队的前端——再前面只有吹奏悲歌的乐师。没有灵车，北方人觉得亲手将亲人的遗体送往墓地才是尊敬，哪怕要派灵车运送棺材也需要至亲看着。雨水把哀乐的声响传得很远很远，似乎要在整个留月府荡开，让这份哀思顺着所有的水，淌过宫城高墙，淌过小楼大厦，让留月府今年的春雨全染上这份哀思。

本来按礼法，众人应当步行，但如此雨势之下，想必梅圭在天之灵也会可怜众人的窘迫吧。陆翡不愿多想那些往事，她想最后再陪伴他一程。
骨灰盒外面包着陆翡这几日亲手制成的刺绣，上面的图案是石兰与杜若，梅圭生前最喜欢的花草，还有六句诗：“捐余玦兮江中，遗余佩兮醴浦。采芳洲兮杜若，将以遗兮下女。时不可兮再得，聊逍遥兮容与。”刺绣上面压着一块白玉。
梅赭坐在第三辆车里，他已经放空了自我。目视窗外，看风景——街道、树木、花坛、行人、建筑......他不想说话，七天虽然能冲淡悲伤，但真到了最后一刻，那些积塞于心的情感，会自动笼罩在他的思维上。他只想在车内的温暖中，抓住属于自己的一些时间。
他已经把事务全部交给韩晔了，他更想把企业也交给他，他只想好好地哀悼一番父亲，哪怕他并非生父，然后一头扎进实验室，去探索那些奇妙的物质，并用父亲的名字命名那种最为强韧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