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醒(3)

他再次抚摸石碑，突然觉得自己很想哭——那是一种经历了漫长黑夜之后的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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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很快就知道了那块石碑上的文字是什么——那是对他生命历程的阐述，而且自从开启石碑之后，这片大陆就在他每一天的睡眠结束后发生翻天覆地式的更新。
第一天， 小木屋变成了现代的复式小楼，多出了庭院和许多照明设施。
第二天， 家门口出现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一直延伸到海边。
第三天， 路的两旁兀然起了许多不高的楼房，大都是一些商业店铺和公共场所，像是医院，学校之类的。
第四天， 这些楼房全都亮起了灯，虽然没有人，但少年却没有感到一点害怕。
第五天， 少年醒来的地方已经俨然一座小城镇。
第六天， ……
……
第十天， 白天出现了。散发着暖意的太阳从海平面上升起照进窗子的那一刻，少年直接从梦中惊醒，并被眼前的壮阔之景震撼得说不出话。他骑着第一天就出现的自行车狂飙到海边，静静地看着这片大陆的太阳从升起到降落，然后，弯月和满天的繁星也爬上了原本只有黑色的天幕。

他大声地、忘我地哭了起来。在这片没有人的，茕茕孑立于宇宙中的大陆上，茕茕孑立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又哭出了声，只是石碑上的文字让他难以自矜地流泪：
独立。
2
后来，他开始习惯跟着石碑上的文字成长。
“上小学。”他背起书包，上一所只有他一个人的学校——他只是静静地坐在课室里，但却感受到知识慢慢出现在脑子里。
“升学考。”他开始在小楼里温习那些有点半知不解的知识，为明明没有人监考的考试紧张到睡不着觉。
“上大学。”他抱起自己的那把旧吉他，离开了小楼，走之前他坐在石碑前，弹了一天，悠悠的乐曲声混着海浪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还听到了鲸啸。他走之后的几年间，小楼的锁生了锈，爬山虎几近侵至屋顶。然后少年回来了，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工作。”少年成为了意气风发的青年，打起了领带，西装革履地开始工作。前面两年，他依旧像个孩子，只是笑意变得勉强了，慢慢地，他的眼底的黑眼圈越来越重，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气，外界的光亮好像照不进去了。几年后的某一天清晨，他在石碑反射出的自己的脖颈上发现了几枚红红的印子，脸色却愈发憔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