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日无涯——世界首个核聚变反应堆的建设（小说）(5)

这时，周院士却又站出来反驳我，说道：“我听说你女朋友死在项目里了，这难道不是你方案的安全隐患？你自己这个样子，难道不能证明你的方案不安全？”
我按住隐隐作痛的胸口，整理了一下情绪，说道：“我的方案没有问题，但我会考虑在外围加装一套防护墙，抵御海啸地震这种自然灾害。”
“在三万平方公里的巨大人工设施外围再加装一套防护墙？！”周院士一下子阴阳怪气地起来——我这才意识到他的圈套——他接着说道，“我想起来历史上的一件事，秦始皇修万里长城！这要花多少钱？你有算过吗？老百姓要的是发展，不是压榨！”
我气得说不出话来，当场吐出了一口鲜血。李总工见状，急忙将我推出了会议室，呼叫了医护人员。
四、
不出所料，我的方案被否定了。并且，周院士成了“新方案”的总指挥，我也被他抽调到了麾下。不过，由于我在养伤，我干脆请了无限期的病假。
又过了两个月，我终于可以站起来了。重建计划已经被彻底放弃，现在他们准备把反应堆的巨大残骸改造成“旅游胜地”“电影取景地”。我搜索了一下网上的图片，遮天蔽日的人造建筑废墟，连绵无涯遮住天际线的 “海上长城”，确实可以为某些流量明星拍摄一炮走红的快餐电影提供绝佳的场地。

她的姐姐给我寄来了一些她生前的照片，我摆在了病房里。她喜欢cosplay，经常出一些古风游戏人物，比如七秀、宁红夜之类的。我看着她的照片，又看看电脑屏幕里我的心血，也许她应该cos成《尼尔机械纪元》里的女主角“2B（to be）”，站在由我和天灾一同打造的巨人废墟之上，那该有多么应景。
我撑着支撑架，缓缓进入泳池中进行复健。我趁着护工不注意，缓缓地向着深水区走去，水渐渐漫过了我的头顶。我从超导墙上落下的时候，她的脸逐渐远去，直到我再也看不清楚。而落入水中的瞬间，我根本什么也没有感受到，也许是因为高速落水的冲击力和落在石板上没什么区别。那时我根本没有感觉到水的存在，什么也没有感受到，甚至连虚无本身都感受不到。
现在，我努力控制着想要呼吸的冲动。他们说，人死之前会走马灯，会将人生中的一切快速地放映一遍，我只是想再看她一眼。我以为我牺牲了自己很伟大，但她才是牺牲的那个人。我就像一个滑稽的小丑，活在自以为英雄的幻想中——我想要掌控水，抽取水的力量，为了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可是水才是掌控一切的那个，它夺走了我最爱的人，还将我当做玩偶，令我屈辱地活着，将我玩弄于股掌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