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卷「南墙」(2)

卷昨天大半夜把他叫上天台，说是有心事想讲。炸抹了把惺忪睡眼，在入夏夜间越发喧嚣的海风中逐渐清醒。夜晚是悲辛的，空气中不时夹杂着几分令人不适的腥气。
“你认识华立风吗？”
卷注视着前方波涛汹涌的大海问炸，炸从未见过卷在讲话时如此扭捏的姿态，脸颊微微泛红，举止间若有若无地带着份腼腆。
华立风，组织里全科技能均为A 的顶尖杀手，比他还要冷酷，比卷还要貌美，一个极端无情又极端神秘的存在。他怎么会不认识。
“他很难相处，嗜血又残忍。”
“杀手不都是这样的吗？”
“他要恶劣得多。”
“我爱上他了，炸。就在上次一起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
卷说完扭头看向短发青年，被长发掩盖一半的侧颈上本应亘古的幽蓝闪烁片刻后，便永远融进深夜的晦暗，像蝴蝶亲吻后振翅离开，瘦削的脖颈苍白得刺眼。
“还有余地吗？”只要能在三天内抛除这份心思，事情就还有回旋的可能。
卷像是知道他会这么问，笑容苦涩间又带着几分释然，朝炸摇了摇头。
“我没救了。”

炸再没有了任何继续攀谈的兴致，他第一次二话没说地丢下卷，径直转身回了房间。炸将自己囚禁在漆黑中，四周都变得寂静，仿佛唯有如此他才能听清楚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对他所有冷漠的积极否认。炸将手掌放在胸口，想要感受皮肉内里那颗砰张着血脉的心。
机械又鲜活。
说起来讽刺，他和卷其实都是没有心的人。
两人在初出茅庐执行任务时遭遇意外，双双被毁掉了心脏。组织却以两人仍有利用价值为由，为他们移植了新的机械心脏。
原来是否动情，和心脏无关，只要活着，那些狂热的情感分子便会在体内循环流淌。
炸久违地体会到心痛的感觉，从左胸腔一寸一寸地牵引全身，直到大脑出于自我保护机能，被迫下令忽视这份致命的痛感。
炸又想起了离开前卷说的话。
为什么爱上他啊？
“他对我笑了。”
这是炸听过最荒唐的迷恋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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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离督察会议的日期越来越近，卷的晶片却依然没有任何恢复的迹象，炸比当事人还要心烦意乱。
为此他甚至寻着由头私下里见了华立风，果然如他所料，那个男人没有半点情感为他感知，甚至坦言根本不记得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