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7)

别回去时妈妈问你们金子哪儿了，你们说来晚了，金库锁上了。鲁宾想，然后发现二楼确实刚刚关闭，跟他以前下班时间一样，这时候不再有出租车或公交车了，他得去找个地方休息一晚，还不能被偷走金子。
鲁宾在下面集市般的临时住所时找到了个废弃的帐篷，这片太阳宫四周的地面铺着混凝土，有人曾试过钻开混凝土却钻了十米都没有见着一粒金沙。巨大的密不透风的屏障像是没缝的铁笼罩住太阳宫及四周，电梯是唯一的来路，汽车下来只能报废。鲁宾心里对那个取代了他的机器人说，亲爱的，你没提你最大的优点——防沙期很长。尽管鲁宾知道两年后，小E就会和他一样下岗，机器人大脑被锈蚀成一堆废铁，但可能两年换一个也比付他工资划算。
鲁宾坐在帐篷的废床板上，从几乎没有的门布能看到来来往往的人，他们也能看见他，不过匆匆走过去，没有一个机器人。
沙会钻进它们每一个毛孔。
鲁宾从口袋里掏出那块金子，握在手里，形状奇怪极了，不知道其它的金子是不是这样？之前他当接待员连金库的门都碰不到，是机械手在发金子，后来机械手报废了，公司干脆把鲁宾也解雇了。他仔细端详金子，中间椭圆形的洞，四周也是薄薄的一层壳，而且坑坑洼洼......鲁宾把它举起来，对着帐篷口的夕阳，不是太阳，这颗恒星更热、更亮，没有生态层和屏障的保护，这里会热得让人融化，还有辐射，比紫外线高十倍的细胞损伤率。尽管有保护措施，这里的空气仍叫人窒息。

金子的洞里像有一个白炽的瞳孔，黄澄澄的，光漫射在他粗大的手上，边缘的小坑洞有自然的弧线，他照住眼睛看，太阳神的金黄鹰眼也在庄严的审视他。然后光亮忽然灭了，有人闯进来，鲁宾连忙把金子塞回衣袋，他相信自己足够快，对方肯定不知道是他大衣的十个口袋里的哪一个。
“你好啊，老兄！你是来领金子的？”来者西装笔挺，左胸口别着太阳宫的标志牌。他地球语有些变扭，他也许会变扭地说一百多种语音。
“你想不想要更多金子？”
“我不赌博。”鲁宾谨慎的看着他，看起来很年轻......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年轻，医学扼杀了衰老，只剩下贫穷无法医治。
“不是赌博，是一份工作。我猜，你现在没有工作。”
鲁宾没有说话。
“嘿，别丧着脸，振作点，也不要振奋过度——你想不想去开采金沙？”
6
一股热浪扑上来，鲁宾感觉像要被吞下肚。热乎乎又柔软的巨兽的胃，和鸟一样，它等生吞的蜗牛展开躯体，再用胃酸把蜗牛溶解掉，他数了数，有二十多个矿工正在劳动，有的穿得密不通风，一副标准的早期人类在月球上的样子，更多的人没穿防护服，拿着铲子舀起沙子装进独轮车时，每挖一段时间就向前走一段，近处的金沙因为过度开采含量很低，越往里面，纯度越高，所得的金沙一半以上交给太阳宫，一半归自已所有，鲁宾觉得这个交易很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