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方舟和赛因斯(21)

“我愿意！”霍希几乎没有丝毫犹豫。
“不做任何怀疑可不是一个好习惯，答应得这么干脆可有些欠妥。”尔蒂短叹口气，“唉！算了！时候不早了，赶紧出发吧。祭司是躲不过去的，逃？曝尸荒野或许正好合他意，且看他想怎样。”
霍希整理好衣领，使之几乎遮住整个脖子，还没来得及再见父母一面，便随尔蒂一同前往祭司的住所。祭司本可以下命令分别抓捕这二人，或神不知鬼不觉分别暗杀之，现在却允许尔蒂和霍希会面后自觉过来，仔细一想着实蹊跷。祭司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两人都拿捏不准，就算是不采取暴力手段，也不排除想致二人于死地的可能，但尔蒂和霍希都凭各自多年察言观色的经验认为，祭司一定有话要亲自对他们说。
从外面看，祭司的住所也不过比其他村民稍大了些，一样的瓦片盖顶、一样的土坯房、一样铺满了泥土的棕黄、一样充斥着裂纹久经风霜。斑驳的木门内外皆没有上锁，祭司的房子同样秉持“人是不需要去防的”，即使存在个别人对祭司的某些行为心生不满，但不得不承认从没人想过行不义之事。
房内过分得朴实无华且单调，哪怕是普通人家里或多或少会添些装饰，但这里除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家当，就是堆积如山的稿件。尔蒂早就对这样的景象司空见惯，而霍希虽不识字，也瞥见一些精妙的设计图跃然于纸上，有不少是已经建成投入公用的工具和设施，但图纸上标注的奇怪符号却令他费解。理论上祭司完全能拥有一所私宅，但历代祭司都选择与公务傍身，据说屋内腾出的那块石板，从古至今已伴数位祭司入眠。

里面出奇得没有其他人员来往，论平时总有巫师反复出现，拿着一叠文件进来，拿着另一叠文件出去，有几个巫师累倒伏案小憩都不算罕见。右手边黑暗的房间亮起幽微火光，照出了祭司魁梧的半身，他一手稳端油灯，另一只手紧握的权杖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进来吧。”
冰冷的、仿佛没有情感起伏的声音震荡着空气传入两人耳中，但尔蒂和霍希却没看见他的嘴巴在动，可能是光线实在太暗。
两人走进房间，屋内的布置与外面如出一辙，桌子、椅子、桌子、文件、桌子、工具……不同的是四面无窗，唯一的入口即是那扇门。
“吱～”、“咚！”、“咔。”
不是三声，是六声！尔蒂和霍希回过神时才发现祭司锁上了正门和房门，他正如一具僵硬的尸体伫立在门后，火光从下向上投去，满脸横肉的面孔显得更加扭曲，根本看不清神情，整个眼窝仿佛无底的黑洞。
“既然都干脆地同意了，又为何急着召见他？”尔蒂直指祭司，“有什么话，直截了当说吧。”
“你们让让。”
祭司绕过两人，只见他放下油灯，一手拍飞堆积的纸张，暴露出被文稿掩埋的石板，而后张开双臂壮如熊罴，擒抱住石板卖力却又谈不上费劲地将它搬起，随便找了个犄角轻轻放下。石板下压着一层厚土，祭司取来铲子，不费吹灰之力几下挖出坑洞，其力道之猛、速度之快，远超常年劳作的壮年男子，很难想象众巫师称他为“文职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