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方舟和赛因斯(19)

城外之人，听天由命；城内之人，好自为之。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那么得年轻力壮。”仿佛回光返照般从他口中发出沙哑的声音，赛博士连睁开双眼都使不上劲，却能隐约感觉到熟悉的老友陪在身边。
“怎么？开始后悔家里人没给你做基因编辑？”翟博士无奈苦笑着，习惯性损了回去。
“做或不做，也许都躲不过这劫……是命么……”
“命运？有科学依据吗？还是拉普拉斯兽？呵呵……”翟博士并不急着对赛博士进行所谓的救治，在他潜意识里认为，或许这就是最后一次与老友闲谈。
“不知道，我不知道……所以才有探索的价值……”
“你说，科学的尽头什么？”翟博士不敢肯定赛博士是否还有思考的余力，他只是想发泄心中苦闷。
“我怎么知道。”
比想象得还要干脆利落。
“我只知道，只要还有疑惑，只要还对这个世界感到好奇，就始终会存在……咳咳！猜想、探讨、求证、检验、实践……”
“呵呵，科学的尽头，就为了满足好奇心？”
“或许是……或许不是……”
“你上年纪后说话真是越来越模棱两可了。”

“咳咳！重点不在于用科学知识解释世界，而是用……用，科学改造世界……并非少数人的科学，而是属于所有人的……咳咳！属于全体人类的科学精神……改造世界，更……更……更加……”
声音愈发喑哑，取而代之是一阵尖锐刺耳的鸣音在有限的狭小房间内回响，经检测生命体征后，各管线自动停止输入并脱离人体卷曲着缩回装置，机械运转的声音，同样充斥着整个房间。
“科学的尽头我不知道，但人类的尽头，哼！”
翟博士取来白布遮盖在赛博士苍老衰竭的脸上，这是他最后能为老友做的，代表发自内心的的尊重。他的遗体会同千千万万个凋亡于此的人们一齐进入Tevat的物质循环，即是死亡，又以另一种方式活在了这座城市，活在了所有人身边。翟博士可没有闲情逸致目送赛博士远去，整座城市的运作亟待他出面解决，那些令所有人瞻前顾后、犹豫不决的决策，他将独断裁决一切，并为此愿意承担任何后果。
傍晚，与日复一日西落的太阳一样，总能在村口看见外出劳动的人们结伴归来，他们握着、抱着、提着、扛着、推着劳动工具走进仓库，而后轻装上阵一齐涌入澡堂。不用挨个向祭司借火，不用自己挑水烧水，澡堂准时备好的足量热水够所有人无偿洗个痛快，是结束一天劳作后消除疲惫的不二之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