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年一啸弄西风(10)

宗确之最后看了一眼少年，便策马追镖队去了。
女子下了车，一张脸冷若霜结，转头问封三郎：“这人刚刚使的武功，你可看得仔细？”
封三郎受了剑气冲撞，正自调息，听得女子问起，便道：“他的武功路数，多少算是玄门正宗的气功法门，打蒋氏三杰那几拳，虽使得快了些，仍可看出是少林‘伏虎拳’拳术，想来此人是有意不露真本事出来，咱们猜不出他的武功家数，自然也不易对付他。”
伏虎拳大唐人人习得，单凭这一点，确实不好判断。女子点点头，道：“嗯，他合掌接我一剑，用的是一路小擒拿，待他令我双剑相接，却在其中化入了一招‘绵里藏针’，这又是纯阳剑法了。”顿了顿又说：“听闻纯阳宫出了一位带艺投师的少年英侠，已将剑气二道融会贯通，于同辈弟子乃是佼佼。因好打抱不平，急人所难，江湖中人多有受其恩惠者，唤作个‘瑞雪甘霖’——雨卓承。莫非就是此人？”
在场众人有不少是名门正派的弟子，大都听说过雨卓承的名字。说起这雨卓承，他师承纯阳宫清虚门下，师父便是大名鼎鼎的清虚子于睿。而今纯阳五脉，于武学之道钻研最深的应是清虚一脉。于睿智冠天下，位列“天下三智”之首，最有悟性，门下英杰辈出，雨卓承更是不世出的奇才，据传他带艺投师，剑气兼修，被视为继谢云流之后纯阳宫最出色的剑道天才，掌门人李忘生亦有心传衣钵与他，将来让他执掌纯阳门户。至于雨卓承的另一身份，便是浩气盟中人。当年武林正道在南屏山落雁峰大会，由当世八大门派成立浩气盟，除魔卫道，雨卓承便受荐代表纯阳一派加入浩气盟。自入盟中后，极受盟主谢渊器重，更兼其仗义疏财，广结英豪，在江湖上颇有侠名，故而江湖中人无不咸敬，同样被视为浩气盟盟主接班人的不二人选。众人都想倘真是雨卓承来管这扬威镖局“金镖”的闲事，且不说看在纯阳宫的面子，其中是否有浩气盟盟主谢渊的授意也未可知。

这两家任哪一家都不可轻易得罪。一时众皆黯然，都不作声。
“七姑娘，依我看，此事未必是雨卓承所为。”
女子只听琴韵丁冬，见鸿渐兀自倚在车上，不知何时从肩头琴囊中取出了那乌木琴，缓缓弹奏着一支琴曲。旁人听这琴曲曲调柔和之至，如涓涓细流，又似春雨和风，花明柳媚，只觉幽雅动听，并无异感，而一旁调息的封三郎却感到有一股真气正随着琴韵源源不断地输入自己的四肢百骸，游走于诸脉诸穴，凡其所过之处，运气莫不畅通，更兼将积郁胸中的一口恶气消于无形。封三郎由是心中感叹：“长歌门这一路‘天音知脉’之术，端的神乎其技！”
女子道：“鸿渐，你可看出了什么？”鸿渐一面抚琴，一面说道：“我也说不准……这位朋友的内功煞是奇怪。方才我用琴音接下他的剑气时，感到那剑气虽然浑厚，内中却有些驳杂，不像玄门混元一炁的功夫，但不失中正平和，有类释家内功不动如山，可又不曾达到少林那种无色无相的境地……”她此时抬头望了一眼镖队离去的方向，面色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