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年一啸弄西风(12)

早在红气涌出之前，胡鞑和武逸青早已避开。胡鞑一下子蹿到碑后的石壁前，挥起铁爪，只一下，便在石壁上凿出一个大洞，原来其中早已被掏空，露出一条暗道。这时，石碑断裂，束缚其上的铁链也寸寸挣断，胡鞑回头一看，只见身后红彤彤的一片。好像这山喷出了鲜血。胡鞑吓了一跳，他天生胆小，此刻眼前如狗血浇头，根本看不见武逸青在何处，他大叫一声“哇呀”，闪身躲进洞中。外面声音嘶吼了半晌，胡鞑感到震动渐渐平息，声响也小了许多，便偷偷伸出脑袋，向外一瞧，只见达摩洞内一片狼藉，烟尘弥漫，碎石满地，武逸青却不知去向。胡鞑心中猜测：“莫非龙王盛威之下，鬼蝙蝠早已化为脓血了？”他小心翼翼走出洞穴，只看见慧忍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昏迷不醒，心说：“这小瞎驴恁地命大！”他在明教多年，位列护教法王，自然知道那血龙的手段，当者必死无葬身之地。
刚刚龙王发威，就连嵩山的坚石都刹那化为了齑粉，可这和尚居然毫发未损，安然无恙，不由得他不吃惊。正想凑近仔细看个明白，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冰冷怨毒的声音：“胡兄。”
胡鞑只觉得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身体已自跳起，猛然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硕大的阴影包裹着一具瘦削的身体，正像一只兀鹫一样立在他身后，正是武逸青。胡鞑也壮了几分胆气，口中忙不迭地骂道：“鬼蝙蝠，你是鬼呀！吓我一跳。”

他称武逸青“鬼蝙蝠”，尔后又说他是“鬼”，令人哭笑不得。武逸青没有理他，双腿在地上一点，飞快地掠过胡鞑身侧，来到洞窟中央站定，两条冰冷的假肢从裤管垂下。此时洞窟中心那块“达摩之洞”的石碑已经崩裂，残骸荡然无存，从地面上露出一个一丈来宽的大洞，底下黑漆漆的一片。窟中的灯烛早已打翻在地，光线昏暗，胡鞑只见武逸青双臂一展，几团火光倏地飞出，各自落在洞窟四角的石壁上，胡鞑看着那四个熊熊燃烧的火球光明不啻日月，刹那间照得室内如同白昼，又想到武逸青双腿残废，仅靠一双假肢，却行走如风，与常人无异，心中暗忖：“想不到鬼蝙蝠的《心火诀》已有此等修为，当真厉害！”
明教源于拜火教，原为波斯的琐罗亚斯德教，传入河中诸国后逐渐粟特化，中原以其拜火事神，也称“祆教”或火祆。祆教术士，极擅驭火之术，故教众尊称为“火师”，陆危楼原位列波斯祆教长老，自立门户后，又有不少祆教好手来投，所以明教武学吸收了不少祆教的火术，后来明教东渐，又吸纳了许多中原武人入教，这些人多是武林各门各派的弟子，加上陆危楼家学渊博，明教武功可谓博采中原各家武学众长，祆教的痕迹逐渐褪去，反而一精再精，无论兵刃拳脚，内功暗器，种类繁多。这些高深武学都记载在明教《圣火典》中。武逸青身有残疾，故事事不甘于人后，他在教中多年，蒙龙王指点《圣火典》中的武功，竟由此自创出一套《心火诀》，并日日修炼，着实下了一番苦功。方才这一手“琉璃火”的功夫便是脱胎于祆教火术，只是经他之手改良，早已与纯的祆教火术不可同日而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