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气(2)

初夏天气已经热了一阵子，我不喜欢一直待在空调房里，走在外面的树荫下散步。
光穿过树叶的缝隙略过我的鼻子，我感受着阴凉的遮蔽和适时的温暖，就像我和闫蕾扬的婚姻一样，大部分时候我们都各忙各的，偶尔能见到面，往往也都是聊一些研究上的话题，我们对此都没什么意见。至少我以为是这样的。
我坐在树荫下，看着对面的殡仪馆，面对我的一整墙的落地窗。现在是午休时间，里面没什么人。
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男人出现在门口，他的身体颀长，两只棕色皮鞋走在地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他在向我走来。
“你好，梁适先生，我们可以谈一谈吗？”黑色长袍被风吹得互相拍打。
“你是？”
“我是胡先生派来的。”
我没有见过他，也不清楚胡先生是谁，但还是站起身，决定好好听他说什么。
“闫蕾扬女士生前和我们公司合作研发了一款光能护肤仪，项目进展得很顺利，本身还有一个月就要投入生产了。闫蕾扬女士除了这样的事公司非常遗憾和痛心，闫女士是一个优秀的合作伙伴，她总能提供最有效率的研发方案。”
我不曾听妻子提起过她和外面的公司合作，我还以为她一直在研究所做科研。

“梁适，你之后要继续做科研吗？”闫蕾扬伏在笔记本电脑前说，旁边的马克杯里已经盛了三次咖啡。
“我还没决定。”
“好吧，我还以为你肯定会走的。”她盯着电脑，镜片上反射着屏幕。
“那你们现在的意思是？”
“我们知道您也是一位优秀的物理学家，我们想请您帮助我们继续这个项目，细节可以再谈。”黑袍说道。我读不出他的情绪，他的黑袍和他融为一体。
我不该答应的，但我还是答应了。我想知道我的妻子最后在做什么项目。
下午一点，我拿到了她做成的戒指，剩下的装在了骨灰盒里。宝石是橙黄色的。橙黄色是骨灰钻石最基本的颜色，来自骨灰中含有的氮元素。
我回到了家，我的岳母已经坐在沙发上了。她的眼圈红红的，嘴角还残留着饼干碎屑，桌上一堆包装袋，那是闫蕾扬最喜欢的一款巧克力饼干。
我静静地坐着。她把最后一块饼干吃完后，擦了擦嘴，开始说：“小梁啊，我把女儿交给了你，我没想到啊，她能就这么走了！你告诉我，她真的是自杀吗？她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选择最愚蠢的死法呢？”
“妈，小蕾是在海里被打捞上来的，警察调了监控，她的车冲破护栏直接冲进海里了，当时车里并没有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