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空幻形(2)

在天线的引导下，银色的流体分叉开，向不同的方向延展，逐渐显现了支架般的形状。它的体积已经增加到十余立方米，还在继续增加，但它全部都是从那个罐子里流出来的，从那个伍珺可以单手拿起的罐子里。这就是所谓不定形体的精妙之处：通过恰到好处的电磁场刺激，这种物质可以往返于“常空间”和“亚空间”之间，如果只在常空间看的话，它并不遵守质量守恒。
渐渐地，银色流体已经增大得比工程船的尺寸还要大，支架的形状也逐渐清晰，像是三根相互垂直的长杆在它们的中点交叉在一起，每根长杆都有四百米长，这是架设空间曲率测量与操作阵列、俗称的空间信标所需要的尺寸。
过了几分钟，流体完全脱离了工程船，它的变形也放缓了，接近于定型。此时，七台无人机搬运着子信标从工程船的后段起飞，分别前往长杆的端点，在那里为子信标安装留出的位置正在不断细化。
当不定形体变形完成，天线便停止了发射，而流体此时也凝固成了金属一般的坚硬固体。无人机通过子信标与支架对接，对支架的姿态和速度进行了最后的调整，然后脱离支架，开始返回工程船。
除了子信标相隔的距离，架设信标需要的另一件事则是构成阵列的每个子信标彼此处于高度的相对静止。因此，在从前，每次架设信标需要用重型工程船运输大量的建材和物资。而在不定形体投入工程应用之后，这项工作也变得简单了，由一艘轻型工程船便可完成。

在无人机完全返回之前，伍珺便熟练地着手启动信标并将其初始化。子信标通过微小的空间波彼此联系，构成了有机的整体，然后向3光分、即5400万公里外的上一个信标发出通信，建立联系。伍珺按下通话键，向最近的枢纽空间站发出消息：“两两三工程船报告鲲鹏站，第八九幺三号空间信标架设完成，信标通信正常，并网正常，可以开启曲率航道，收到请回答。”
设置好按惯例重复发送三次后，她把工程船调整至待机状态，把一些控制交由助理处理，自己解开安全带，一撑扶手飘了起来，然后向后穿过通道，飘进了重力舱，坐下来简单吃了些面包、喝了些水。大约二十分钟快到时，她回到驾驶舱，准备接收回答。
“鲲鹏站回答两两三工程船，信标并网确认，请在收到消息后返回卧龙站休整，完毕。”
她可以返航了。通常，在信标并网后很快就会有别的工程船以曲率航行赶到新信标的位置，这个她花了许多天才艰难抵达的位置。吨位较大的船只会携带着常规建材，建造正式且有更多功能的信标座、转移信标设备、然后回收不定形体，而较小的工程船则会马不停蹄地以常规动力继续向前飞行。它会像她刚刚完成的一样，在黑暗深空中跋涉，抵达规划好的位置，在那里以同样的方式展开另一个信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