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时光机的八点半(4)

“呵哈……啊唉……我说的不是这个，孩子。”听了我的回答，老师笑了出来，只是老师的笑有些复杂，像是意外，又像是寥有慰藉，又或是像……迷惘？
看着老师的神情，我突然意识到，老师想的和我想的，可能根本不是一件事——或者说，老师所想的、所忧虑的，可能是一下更为沉重的也更为重要的事。
“那，是？”
“我的意思是，”老师脸上的笑容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严肃与低沉，“你说，我们做的……不，应该说是所有的为了追求‘永生’而做出的所以的行为，真的是正确的吗？”
“那、那当然了，这可是造福全人类的事情啊。”
我不解地看向老师——老师低着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用力握起的叠加着的虚握着的手，似乎已经陷入了思绪——
“还在上小学的时候，我曾经参加过一个远房亲戚的葬礼，自那时起，我就在想，既然人注定了终会迎来死亡，那为什么人还要活着。
后来，我得出了答案——
在这场以出生为起点以死亡为终点的旅途，起点与终点确实是无法改变的，但旅途，也就是‘生’的这一部分，尽管会受起点与外部的限制，但的的确确是我们可以改变、可以掌控的，最大的一部分。所以，活着，是第一位的，而当人们有了充足的粮食与水，不再为渴死饿死而发愁的时候，人们就需要娱乐与哲学——前者是人们在追求活的更轻松、更快乐，后者是人们在追求该怎么活，该为什么活着？

至今为止的大部分思想，包括哲学或是宗教神学，都是以人会死亡为前提进行思考——无论是浪漫主义者的为感性献身一切或是社会主义者的为人民献出生命，无论是基督的忏悔罪孽死后飞升或是佛教的行善积德来世投胎，无一例外都接受了死亡的存在，并且都在告诉人们，在死前要做些有意义的事情——当然，他们对有意义的事情的定义不尽相同，但他们都认为那是美好的，并且为了追求美好，哪怕是付出自己的生命也无所谓。
但，我们即将改变这些——
细胞的无限分裂、人造细胞修补肉身，甚至是意识上传云端再下载到机械身体上进行机械飞升……
‘永生’——这意味着，如果没有意外，一个人可以无限制的存活下去，不用去思考死前能不能做些有意义的事情，也不用去思考死后会不会有天堂或是轮回。永生就摆在眼前，人们肯定会更为惜命，甚至到一个魔怔的程度——这对任何现有的思想来说，都是巨大的考验。
同时，‘永生’的实行上肯定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刚开始能够进行‘永生’手术的医生还少的时候是随机分配还是价高者得？抽签的话会不会有人暗箱操作？价高者得的话会不会引来平民百姓的抗议？要知道，没有人能够确认自己在下一秒会不会死去，哪怕是只晚一秒都有可能会与‘永生’失之交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