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象绿洲(5)

“Boss您说的有些邪门，我有些害怕”。
“自那之后，长子开始研究‘制图机’，他的眼里没了光彩，也没了怨恨，像是变了个人”。
“他想要把妹妹找回来吗？”
“......我不知道”。
“在那之后，长子只请求我用‘制图机’超限他的意识，他试图重建‘虚界之桥’来实现共鸣”。
“这是只存在于‘阿克希亚悖论’中的禁断科学......能够作为佐证的疯子这会早已经死在海里了吧”。
“梁月身上的灾厄在他身上重现，失去女儿的六年后我又失去了长子”，储良丝毫没有察觉今天自己说的已经太多了，“‘制图机’带走了长子的意识但却留下他的身躯，总算给我留下了念想”。
研究员已经不知道此刻再发表意见是否合适，他惊讶于如此的折磨依旧没能摧毁这个老教授。
“我设法理解这一切为什么要降临到我身上，直到我决定亲自去触碰那个无回之地之前也没能找到答案”。
“抱歉......我今天是不是不应该开这个头的”。
“基于‘阿克希亚’的研究手札，我曾经尝试过链接‘制图机’对长子意象模拟的副本，以期锚定共鸣点再度刺激长子的大脑来唤醒他，但我能在他的意象海中看见的只有黄沙漫天的片段”。储良呼出一口气，今天说出这么多的话让他心底积藏的压力舒缓许多，“想要在日复一日的链接里记得自己是谁太难了......”

“直到今天么？”
“一直”。
研究室的排气系统运转着，平日里几乎可以忽略的声音此刻仿佛被扩大了，研究员不得不适应着感官上的不适。
“也许是我的执念不够强，也许早在妻子离开时我也把自己流放了......”,储良握紧拳头而后松开，如此反复，“我不该期望用‘制图机’来充当什么圣杯，我不该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这东西上”。
“不，实际上我们不正在接触到终点吗？”，研究员来到储良的身前，缓缓蹲下握着他的手，“我们收集资讯碎片和锚定新坐标的效率不是正变得越来越高么？”
研究员的话并没能说服储良，他的脸上终于泛起惨笑，他突然变得激动以至于喉咙里甚至只能发出不详的呜咽声。
“没用的！都是没用的！”，他挣扎想从研究员的强人锁男中脱身，“几十万次的验证还不够把我打醒吗！”
他终究还是老了，渐渐失去了力气，研究员轻轻松开他让他倚靠着桌腿然后盘腿坐在了对面。
“冷静些！”
“在这几十年里看完了几十万次的模拟，我离孩子们还有多远呢？”，储良任由眼镜滑落一副颓然，“从第一次完成链接起，他们就会来到我的梦里，可我怎么也追不上他们，怎么也喊不住他们，我像是不存在的旁观者看完了他们在新世界的一生......”